。他闭上眼,仰起头,将杯中辛辣冰冷的液体猛地灌入口中。
伏特加像一道冰冷的火线,灼烧着他的食道。然而,就在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一股更为猛烈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冰冷洪流,仿佛自杯底深渊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眼前的景象如同劣质的幕布被猛然撕裂、剥落。昏黄的灯泡、斑驳的墙壁、堆满杂物的桌子……他熟悉的小房间的一切都片片飞散、消失,被一种黏稠、污浊的黑暗彻底吞噬。紧接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浓重的血腥、粪便、汗水、劣质皮革和铁锈混合的味道,是战争和死亡特有的恶臭。刺耳的喧嚣猛然炸响:金属疯狂的撞击声,战马濒死的嘶鸣,人类痛苦到极致的惨嚎,还有狂野、嗜血的咆哮和狂笑,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泥泞焦黑的土地上。天空是病态的暗红,被滚滚浓烟切割得支离破碎。巨大的篝火在远处燃烧,火光照亮了一面面狰狞的旗帜——那是蒙古人的旗帜!旗帜下,是成堆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穿着诺夫哥罗德民兵的破旧皮甲。残破的兵器散落一地,浸泡在暗红的泥浆里。远处,诺夫哥罗德城那熟悉的木制城墙和塔楼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但城头已插满了异族的旗帜。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圣彼得堡区。这是……这是数百年前的诺夫哥罗德城郊!是蒙古铁蹄蹂躏下的地狱!
弗拉基米尔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惊恐地环顾四周,试图理解这疯狂的景象。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尚未熄灭的篝火旁,围坐着几个穿着厚重皮袍、戴着尖顶皮帽的蒙古军官。他们粗鲁地大笑着,用弯刀割着烤架上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大口灌着皮囊里的马奶酒。而在他们中间,跪坐着一个女人。
是阿纳斯塔西娅!
他的纳斯坚卡!
但又不是他熟悉的纳斯坚卡。她穿着一件粗陋的、染着污渍的亚麻长裙,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沾着泥土和泪痕,嘴唇被咬破了,渗出血丝。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像两潭死水。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刀疤的蒙古军官(看样子是个不小的头目)正用他那双油腻肮脏的手,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淫邪而残忍的笑容,嘴里喷出浓重的酒气和恶臭。周围的蒙古兵发出野兽般的哄笑和不堪入耳的起哄声。
弗拉基米尔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想怒吼,想冲上去撕碎那个畜生,但他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脏被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背叛感撕裂。
刀疤军官猛地将纳斯坚卡拽起来,粗鲁地搂进怀里,肮脏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索。她剧烈地挣扎着,发出微弱的、绝望的呜咽,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她的反抗激怒了军官,他狞笑着,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襟。
“不!纳斯坚卡!”弗拉基米尔终于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无声的嘶吼,这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幻境都在剧烈摇晃。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像熔岩般在胸腔里奔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老头那句“爱中莫疑”的警告,此刻听起来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