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画面——纳斯坚卡那双穿透时空、充满悲伤和悲悯的眼睛——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灵魂。巨大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为了逃避现实中的一点猜忌,竟然买下了这邪恶的诅咒之物,饮下那杯酒,然后……然后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她为了拯救他人,甘愿背负最肮脏的污名,走向死亡!而他,弗拉基米尔,竟然在那一刻,对她产生了最卑劣的怀疑!这怀疑本身,比任何蒙古人的弯刀都更伤人!
“原谅我……纳斯坚卡……原谅我……”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泪水混合着汗水,灼热地滑过冰冷的脸颊。老头那沙哑的警告如同审判,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买定离手,莫比价;饮下莫悔,爱中莫疑;缘尽莫诋毁……”他买下了,他饮下了,他猜疑了……他正在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撕心裂肺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粗暴地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和弗拉基米尔的自责。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开门!你这该死的!在里面搞什么鬼?拆房子吗?!”门外传来邻居锅炉工斯捷潘·尼基季奇那被酒精泡得沙哑、此刻却充满惊怒的咆哮。伴随着吼声的,是沉重的拳头砸在薄薄门板上的“砰砰”巨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差点把老子从床上震下来!我的酒瓶都碎了!你他妈在熔炼大炮吗?开门!赔我的酒!不然老子拆了你这破门!”
弗拉基米尔猛地一颤,从绝望的自责中惊醒。他慌乱地看向一片狼藉的桌面和地上滚落的铁管,又看向那扇在斯捷潘狂暴捶打下呻吟颤抖的房门。不能让这个醉醺醺、脾气暴躁的家伙闯进来看到这一切!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
“斯捷潘·尼基季奇!等等!我……我没事!不小心碰倒了东西!”弗拉基米尔强撑着喊道,声音嘶哑干涩,连他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碰倒了东西?你骗鬼呢!那声音能把死人吵醒!”斯捷潘的怒吼更响了,砸门声也更加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开门!弗拉基米尔!不然我就去找管理员!让他看看你在房间里搞什么违禁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
管理员!这个词像一盆冷水浇在弗拉基米尔头上。在这个年代,任何“可疑”的行为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甚至灾难性的关注。他绝不能把事情闹大。
“别!别找管理员!我赔你酒!双倍!三倍都行!”弗拉基米尔急忙喊道,慌乱中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了自己那个瘪瘪的钱夹。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到门边,在斯捷潘下一波砸门之前,猛地拉开了门栓。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浓烈的劣质酒精味和汗臭就混合着涌了进来。斯捷潘·尼基季奇那庞大臃肿、胡子拉碴、因宿醉和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就堵在门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弗拉基米尔,又试图越过他的肩膀朝房间里张望。
弗拉基米尔急忙用身体挡住门缝,同时飞快地从裤袋里掏出钱夹,把里面仅有的几张皱巴巴的卢布全部抽了出来,一股脑儿塞进斯捷潘那只油腻、指甲缝黢黑的大手里。
“给!斯捷潘·尼基季奇!赔你的酒!还有……还有打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