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的Gui手袋深处。观众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鱼贯而出,嘴巴在同一秒张开,《喀秋莎》的旋律干瘪地挤出喉咙。但这歌声!它空洞、失真,夹杂着断续的电流嘶嘶声,仿佛是从一台埋在冻土里半个世纪的破收音机里爬出来的幽灵。这时,那位被众星捧月的导演,裹着昂贵的驼绒大衣,趾高气扬地走向贵宾通道的猩红地毯。伊万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切中导演那双考究皮手套的指关节——几点暗红、粘稠、尚未完全干涸的污迹,像不小心蹭上的印泥,又像…凝固的血珠。
第七个!当第七个试图在“钢铁洪流”高潮前溜去厕所喘口气的观众,被两个沉默如山、臂膀如铁钳的“志愿者”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双脚离地拖向那扇挂着“休息室/爱国主义再教育中心”牌子的橡木门时,伊万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几乎是扑到放映室油腻的地板上,指甲抠进木板缝隙,撬开一块松动的地板。灰尘呛得他咳嗽。在废弃齿轮和老鼠粪便的恶臭中,他的手触到一叠脆硬如枯骨的纸张——1984年的《消息报》!泛黄的纸页散发着时光的霉味。社会版头条:《论集体主义观影的道德必要性——论争的终结与共识的胜利》。配图照片里,一群高举标语牌的身影热情洋溢,但他们的脸——每一张脸——都被粗暴、浓重的黑色马赛克彻底涂抹!仿佛他们只是承载口号的空壳,面孔是禁忌,是虚无。
某个风雪咆哮、仿佛要将城市撕碎的深夜,极度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恍惚让伊万忘记了锁上放映室那扇沉重的铁门。当《钢铁近卫军》悲壮的片尾字幕开始滚动,那些歌颂牺牲的方块字庄严地滑过银幕。突然!银幕的白色区域,如同腐烂的伤口,开始渗出粘稠、漆黑、散发着机油与铁锈腥臭的黏液!它们不是流淌,而是像有生命的黑色蛞蝓,蜿蜒爬下幕布,在下方空无一人的猩红座椅间汇聚、蠕动、塑形——模糊的人体轮廓,扭曲的四肢,而在喉咙的位置,裂开一道不断开合、无声呐喊的豁口!紧接着,座椅底下传来悉悉索索的抓挠声,一个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身体半透明如劣质玻璃的鬼魂钻了出来!他们举起没有指纹、烟雾般模糊的手掌,疯狂地拍打巨大的银幕!“噗!噗!噗!”沉闷的拍击声如同心脏在棺木里跳动。每一次拍打,庄严的字幕就扭曲、碎裂、变成一串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和雪花点!
“细节… 我们…只想…说…细节…” 一个混合了无数气声、断断续续、带着无尽冤屈和疲惫的低语,在拍打声中幽灵般升起。同时,头顶的通风管道猛地爆发出尖锐、密集、如同千万只金属蜜蜂同时振翅的蜂鸣!伊万瞳孔骤缩——他在那群拍打的鬼影中,认出了上周那个在社交网络上质疑坦克型号后账号便人间蒸发的电影博主!她半透明的骷髅指间,一部同样虚幻的手机滑落,穿过地板消失前,屏幕固执地亮着幽蓝的光:“加载中… 99%…”
文化局突击检查的警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像得胜的将军站在放映厅中央,塑料勋章在强光下刺眼。他正挥舞手臂,唾沫横飞地训斥着空气。突然!他脚边那道一直蜷缩如狗的浓黑影子,毫无征兆地膨胀、拉长、直立起来!不再是平面的模仿,而是变成一个边缘模糊、蠕动沸腾的黑色实体!它猛地伸出扭曲的“手臂”——那手臂末端裂开,形成粗糙的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