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将一份厚厚的、闪烁着奇异暗金色泽的合同推过光滑的桌面,滑到伊万面前,“……正等着您这样充满勇气和远见的年轻人去攫取!”合同的页脚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飞起来,仿佛那不是纸张,而是某种活物的鳞片。
伊万的目光被死死钉在合同封面上那扭曲的暗金色字体——“飞升贷:通往体面人生的黄金阶梯”。那光芒仿佛有生命,在诱惑,在低语。
“看看这条件!”魔鬼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咏叹调,“利率?哦,微不足道!象征性的!想想看,您将拥有的一切——伏尔加河畔,下诺夫哥罗德最炙手可热的‘金色河畔家园’,推开窗就是母亲河的壮丽!一台崭新锃亮、流线型的‘拉达-神驹’轿车,稳稳停在您专属的、铺着鹅卵石的车位上!还有……您的奥尔加……”魔鬼的笑容骤然加深,那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撕裂整张蜡脸,露出一种洞悉一切隐私、品味他人痛苦的残忍快意。
“哦,说起您那位精明强干、曾经风光无限的前女友,尊贵的‘星辰银行’经理奥尔加·谢尔盖耶夫娜·伊万诺娃……”他故意拖长了腔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淬毒的针,“啧,不幸啊,太不幸了。裁员的寒潮,连‘星辰’这样的大银行也未能幸免。您没注意到吗?她那双曾经顾盼生辉、让您神魂颠倒的漂亮眼睛听说……焦虑得夜不能寐,偷偷在吃‘安心宁’?一把一把地吃,像嚼糖果。怕呀,怕得要命,怕失去那套用整整三十年自由和尊严换来的‘静好小筑’,怕明天清晨醒来,冰冷的裁员通知书就已经塞到了她那扇贴满‘福’字的防盗门下。恐惧,我亲爱的伊万,”魔鬼像抚摸情人般,用渗出油渍的指尖轻轻划过合同封面,那光滑的纸面上瞬间浮现出奥尔加憔悴不堪、眼神涣散、正颤抖着手倒出药片的焦虑面容,随即又扭曲、溶解成一排排冰冷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和日期,“……恐惧是比最坚韧的皮鞭更高效、更持久的驱策力,鞭子只能抽打皮肉,而恐惧,能抽打灵魂,让灵魂心甘情愿地钻进我们精心打造的笼子里,您说,不是吗?”
伊万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无法从合同上移开分毫。那些印刷体的条款文字仿佛突然获得了邪恶的生命,在他眼前疯狂地扭曲、舞动、尖叫:
“月供将吞噬您薪水的四分之三!血肉的供奉!”
“车贷将榨干您最后一点喘息的空间!自由的绞索!”
“信用卡循环利息是永不闭合的死亡螺旋!灵魂的磨盘!”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冰冷的、沉重的生铁锁链,带着锈蚀的腥气,缠绕上他的脖颈、四肢,勒入皮肉,嵌入骨髓。谢尔盖猝死时那灰败绝望的脸、瓦西里那句“上进贷还没还清”的贪婪低语、奥尔加在幻象中惊恐涣散的眼睛、还有他自己口袋里那张被汗水浸透的催缴单……这些画面在这间由厕所隔间幻化成的、金碧辉煌的“贵宾室”里猛烈地碰撞、叠加、爆炸!一股混杂着无底深渊般的恐惧和火山喷发般狂怒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堤坝。
“上……进?”伊万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濒死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最后一声嚎叫,在这虚假的辉煌囚笼里空洞地回荡,“去你妈的‘上进’!!”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