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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厂长突然尖叫,声音像铁片刮过玻璃,\"问题是有些人总在制造问题!\"
眼球们开始渗出黏液。维克多闻到自己后颈的汗味——恐惧的气味会让它们兴奋。他想起前任总工消失前留下的血字:别做事
\"斯捷潘库兹米奇报告说您擅自修改...\"厂长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幽灵会计飘了进来。没有脚,长袍下摆空荡荡的,怀里的算盘珠是用人骨磨的。它吐出带霉味的数字:\"三号车间本月耗电量超支...工具损耗率上升...工伤补贴支出...\"
每个数字都变成黑蝇,嗡嗡扑向维克多。
\"听见了吗?\"厂长的笑脸在蝇群后扭曲,\"做事的人越多,损耗就越大!而不做事的人...\"他爱抚着正在舔他皮鞋的哈巴狗——那其实是行政科女秘书变的,\"总是在挽回损失!\"
维克多被罚扣三个月奖金。当他退出办公室时,听见厂长对着通话管说:\"给斯捷潘同志申请特别津贴,他及时发现了一起破坏活动...\"
走廊的灯突然全灭。在彻底黑暗里,维克多感到有东西蹭过他的小腿——是那窝会说话的老鼠,推着微型独轮车运送流言蜚语。为首的老鼠用科米口音说:\"知道吗?维克多改图纸是为了拿德国人的回扣...\"
车间厕所的第三个隔间,散发着消毒水、腐木和人类绝望混合气味的避难所,成了工程师维克多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在这座工业地狱里唯一能喘息的圣殿。门板上刻满的微分公式像某种驱魔咒文,与“玛莎+伊万=爱”之类的涂鸦交织在一起。抽水水箱里藏着的半瓶“首都”牌伏特加,则是他卑微的圣餐——唯有这灼热的液体能暂时麻痹那无孔不入的恐惧。他总结出一个可怕的规律:每当他呕心沥血在改进方案上多写下一行,工具柜里某把冰冷的扳手就会自动拧紧一圈,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在拧紧套住他脖子的绞索;每当他奇迹般地修好一台咆哮的机床,另一台必定在车间的另一端发出垂死的呻吟,继而彻底瘫痪,将这罪过毫不讲理地归咎于他。
这一天,他的圣殿被侵占了。
隔间里,宣传员尼古拉耶芙娜坐在合盖的马桶上啜泣,她那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架,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鸟巢。脸上五彩斑斓,睫毛膏和眼影被泪水冲垮,在那惨白的脸颊上开辟出黑色的运河。盥洗池里,她那对着名的假睫毛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污水的涟漪荡漾,像两只溺毙的黑蟑螂,带着一种诡异的安详。
“它们……它们吃掉了我的形容词,”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个音节都在躲避无形的审查,“全部吃掉了……一点儿没剩。‘超额完成’扭动着变成了‘破坏定额’,‘劳动英雄’腐烂成了‘工贼’……现在整面墙,整面墙都在骂我,用最肮脏的词汇!字迹还在滴着黑水……”
维克多沉默地从水箱里取出那瓶救命的伏特加,拔开瓶塞,递了过去。尼古拉耶芙娜猛地灌了一口,呛得剧烈咳嗽,仿佛要把被文字吞噬的灵魂咳出来。
就在这时,他们旁边的隔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头躁郁的熊被关在了隔壁。一个油腻而熟悉的声音穿透薄薄的木板,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