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但真正让尼古拉窒息的是背景里那个戴兜帽的身影——它脚下没有影子,而且仔细看,它的手指数目不对,太多了,像是一团纠缠的树枝。
当尼古拉抓住瓦西里的手腕时,老侦探猛地一颤。尼古拉指着对方袖口上那些几乎看不见的黑色颗粒:\"这煤渣...我梦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他们的对视被电视机的突然喧哗打断。新闻画面里,一列运煤列车在西伯利亚铁路上扭曲成某种亵渎神明的螺旋状。而就在残骸中,有个佝偻身影正在拾取煤块——那张侧脸与尼古拉梦中的煤渣矿工完全一致。
夜行列车呼啸着穿过乌拉尔的荒野,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像是某种巨大心跳。瓦西里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的样子,活像在阅读自己的死刑判决书。
\"脱轨现场三公里外就是切尔诺贝利茨煤矿,\"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太过用力,指节发白,\"1972年那里发生过矿难,但幸存者名单至今没有解密。不是'保密',是'没有解密',差别大着呢。\"
尼古拉用铅笔在车窗上描摹自己的倒影,却发现画出来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我父亲就在那个矿上工作。事故前三个月,他突然把我送到喀山的姨妈家。\"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枚青铜徽章时,感觉到徽章在发烫,像是活的,\"临走时他塞给我这个,一句话都没说。\"
瓦西里的呼吸骤然停止。\"地质勘探局特别行动组,\"他哑声说,\"这个部门在1991年就被撤销了。档案显示他们最后接到的命令是封堵切尔诺贝利茨煤矿的某个深层井道。\"
列车就在这时剧烈颠簸,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在绝对黑暗的三分钟里,尼古拉听见某种湿重的呼吸声贴着车窗掠过——太近了,近得能感觉到车窗玻璃在振动。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他们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个用煤灰涂满全身的老妇人。
\"滚回去。\"老妇人咀嚼着黑色块状物,齿间漏出的煤屑掉在她胸前,像是某种恶心的装饰,\"煤渣山不欢迎刨根问底的老鼠。\"
瓦西里亮出电击器的动作流畅得可怕,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谁派你来的?\"
老妇人咧嘴笑开,口腔里没有舌头,只有一团蠕动的煤渣。\"守门人等着收新棋子呢。\"她扑向车窗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而玻璃竟然像水幕般吞没了她。留下的只有一股硫磺般的恶臭,和乘客们迟来的惊叫。
切尔诺贝利茨煤矿的井架矗立在荒原上,像一具被钉死在天空下的巨型骷髅。尼古拉和瓦西里绕过生锈的围栏时,感到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主井口闪着微光,一种病态的、脉动的光。深入地下三百米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里。岩壁上的钟乳石像是凝固的噩梦,而那些用红漆涂画的颠倒十字架则散发着纯粹的恶意。
\"这不是煤矿,\"瓦西里用匕首刮擦岩壁,刀刃带下一些闪闪发亮的黑色碎片,\"是某种祭祀场所,或者更糟。\"
那个穿矿工制服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时,尼古拉的心脏几乎停跳——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连右脸上蠕动的煤渣都分毫不差。
\"你们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