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观察窗上结着厚厚的油污,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动作不像机械的规律运动,更像垂死者的挣扎。叶戈尔凑近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拍在玻璃上,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黏土。那手上还戴着半熔化的工牌,依稀可见\"安全生产标兵\"字样。
\"救...\"声音被炉火吞噬的刹那,警报器突然大作。但不是事故警报,而是欢快的电子音乐配着甜美的女声:\"恭喜!三号窑炉提前完成本月熔炼指标,所有参与员工奖励50积分!\"
\"清洁机器人故障!三区人员立即疏散!\"广播里响起帕维尔毫无波澜的声音。叶戈尔被同事推搡着往外跑,回头时看见机械臂正从炉膛里夹出一具人形焦炭——那东西还在抽搐,开裂的胸腔里露出齿轮与电线交织的内脏。最可怕的是那颗头:半边脸已被熔毁,另半边却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表情,牙齿白得吓人。
\"又是自杀式违规操作。\"老钳工瓦西里在更衣室啐了一口,他的假牙是积分兑换的劣质品,说话时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这月第七个了,都是被积分逼疯的...伊万诺夫那家伙,为了给孩子换双真皮靴子,连续加了三十个班次。\"
叶戈尔不敢接话。他柜子里藏着抗焦虑药,药瓶标签印着工厂医务室的标志:一个被齿轮环绕的笑脸。吞药时他瞥见镜子里的人,三十七岁的面容枯槁得像腌坏的酸黄瓜,瞳孔里飘着两簇幽绿的炉火——自从工厂改用新能源后,所有工人的眼睛都变成了这样。官方说法是\"生物适应性改良\",但坊间流传那是灵魂被慢慢烧灼的证明。
下班铃声响起时,雪花已经积了半尺厚。那铃声也不是传统的电铃,而是一段 digitally 合成的肖斯塔科维奇乐章,被加速扭曲成刺耳的尖啸。叶戈尔拖着步子走向厂区大门,消费终端突然发出叮咚脆响:\"检测到您途经新品体验区,是否用50积分兑换'冬日温暖套餐'?\"电子屏浮现出热红酒和烤鸡的全息影像,香气模拟系统精准刺激着他的唾液腺——虽然他知道那只是电极直接刺激味觉神经的把戏。
\"滚开。\"他喃喃道,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按了确认键。账户余额变成782的瞬间,自动售货机吐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喝起来像消毒水调制的糖浆,但大脑却诡异地接收到了\"肉桂与橙香\"的信号。这就是消费主义的魔法:你永远得不到实物,只能购买被许诺的感觉。
公交站挤满了瞳孔发绿的工友,所有人都在埋头刷消费终端。他们的手指以相同的频率滑动,仿佛被无形的线操纵的木偶。穿着\"幸福使者\"制服的促销员正在派发传单,那制服设计得活像宗教祭袍,金线绣着消费主义的神圣符号:\"消费不足1000积分即为新穷人!您想成为社会累赘吗?\"叶戈尔把传单揉成一团,却看见背面印着的小字:\"夜间兼职招聘:时薪200积分,工作地点:地下二层归档室。\"
他的心猛地一跳。那是厂区最古老的建筑,据说埋葬着沙俄时代的第一代工人。有传言说那里闹鬼——不是传统的幽灵,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过去的记忆。但200积分的诱惑太大了,足够他兑换那款治疗失眠的脑波调节仪——上周医务室诊断出的\"消极情绪淤积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