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您在‘十月’影院的亵渎言论,已被爱国忠诚度系统记录!差评者必须净化!购买电影票!十张!否则……” 话音未落,一股刺骨的、混杂着伏尔加格勒废墟尘土和摄影棚廉价松香的寒气猛地从门缝、窗缝、甚至墙壁的砖缝里钻进来,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肤。尼古拉眼前一黑,仿佛被拖回了斯大林格勒的寒冬战壕,只是这一次,冻僵他的不是真实的严寒,而是被资本打包贩卖后、变得无比廉价和冰冷的“爱国”本身。他瘫倒在地,最后一丝意识里,只看到煤油灯的绿火苗被那股寒气压灭,黑暗中,幽灵们整齐的“咔哒”声和电子合成的“冲啊!”声,如同永不停歇的丧钟。
尼古拉在高烧和噩梦中挣扎了三天。安娜用雪水和草药为他擦身,自己却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只会机械地重复:“……八百……爸爸……值得……” 书店的门被迫关了。第四天清晨,烧退了些,尼古拉裹着所有能找到的破毯子,像一具刚从冻土里刨出来的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向伏尔加格勒市中心的“红星”大楼——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科兹洛夫的制片公司“祖国之光影业”就盘踞在那里。大楼是座新盖的、亮得刺眼的玻璃盒子,矗立在一片灰扑扑的斯大林式老建筑中间,像一颗镶在冻疮上的钻石。门口停着锃亮的轿车,穿着貂皮大衣的男女进进出出,与街上裹着破毯子排队买面包的人流形成地狱与天堂的割裂。
尼古拉被保安粗暴地拦在旋转门外,像拦住一只肮脏的野狗。“滚开,醉鬼!这里不是你这种爱国叛徒该来的地方!”保安啐着唾沫,胸前的“爱国青年联盟”徽章闪着寒光。尼古拉用尽力气,嘶哑地喊:“我要见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关于……关于那些鬼!那些幽灵!” 保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幽灵?哈!同志,您是看《祖国之光》太投入,产生幻觉了吧?我们伟大的电影,只凝聚斯拉夫最纯粹的灵魂,驱散一切阴霾!您需要的是再买十张票,好好净化思想!” 笑声引来更多人围观,指指点点,眼神像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
就在尼古拉几乎被推搡倒地时,一个慵懒、带着浓重伏特加气息的声音从旋转门内传来:“让他进来。让这个‘爱国叛徒’进来透透气。” 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科兹洛夫出现了。他比尼古拉想象中更矮胖,像只油光水滑的熊,裹在一件价值不菲的羊羔皮大衣里,金表链在胸口晃荡。脸上带着布尔什维克宣传画里那种“慈父”式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索科洛夫同志?书店的尼古拉?”他用戴满宝石的手指点了点尼古拉的胸口,像在点一件劣质商品,“我听说过您。‘十月’影院的‘着名’差评家。啧啧,多么宝贵的‘爱国热情’啊,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不由分说,把尼古拉拽进温暖如春的大堂。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尼古拉睁不开眼。墙上挂满了《祖国之光》的巨幅海报和“荣誉证书”——“伏尔加格勒最佳爱国文化贡献奖”、“斯拉夫精神守护者金奖”……全是本地几个不知所谓的“爱国协会”颁发的。
科兹洛夫把尼古拉按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倒了杯伏特加。“喝点?驱驱寒气,也驱驱您脑子里那些……资产阶级的阴魂。” 他自顾自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您说幽灵?哈!那不是幽灵,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