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开合。尼古拉却清晰地“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脑中轰鸣,那是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是安娜的父亲、是所有在影院排队时省回响:“……八百……爸爸……值得……电影值三百……爱国溢价五百……钱进你腰包……差评是燃料……我们……是税……”
科兹洛夫脸上的血色褪尽,他猛地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全是崭新的大额钞票。他像献祭般将信封高高举起,对着幽灵们嘶喊:“钱!钱都给你们!票房分成!瑞士银行账户密码!都给你们!走!快走!” 信封在寒流中哗啦作响,钞票的边角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幽灵们围拢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塑料片眼睛的蓝光似乎闪烁得更急了,像信号不良的屏幕。但它们没有去碰那信封。其中一个“米哈伊尔”幽灵,用木头步枪的枪托,轻轻碰了碰科兹洛夫高举信封的手腕。没有力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科兹洛夫像被高压电击中,惨叫一声,信封脱手,钞票如雪片般散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幽灵们没有捡钱,它们围着科兹洛夫,无声地转了三圈,塑料片眼睛的蓝光同步闪烁了三下——如同交易完成的确认信号。然后,它们像退潮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墙壁,消失在门外更加混乱的“咔哒”声中。
大厅里死寂。只有钞票还在缓缓飘落,像一场肮脏的雪。科兹洛夫瘫坐在满地钞票中,浑身筛糠般抖着,昂贵的羊羔皮大衣沾满了灰尘和呕吐物。他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混杂着贪婪的狂喜。他哆嗦着爬起来,不是去捡钱,而是扑向散落的钞票,贪婪地抓起一把塞进怀里,又一把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笑着:“哈……哈……护盘……成功了……差评……转化率……100%……钱……都是我的……稳赚……”
尼古拉看着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他明白了。幽灵不是来复仇的。它们是“爱国套利”这台精密机器的一部分,是“舆论护盘机制”的具象化。它们惩罚“差评者”,不是因为真的在乎爱国,而是为了维持这套“情绪定价”系统的运转,确保资本能持续收割“爱国税”。科兹洛夫的“恐惧”是表演,是系统需要的“风险”假象,用以刺激基本盘更疯狂地消费。那场“袭击”,不过是一次成功的“护盘演练”,反而让排队买票的长龙更长了——门外,人们正更加狂热地高喊着“为了祖国之光!”,将钞票塞进“爱国青年联盟”积极分子的口袋。钱,最终还是畅通无阻地流进了科兹洛夫们腰包。所谓的“鬼”,不过是资本套在普通爱国者灵魂上的新枷锁,是向他们征收“爱国税”时,用来恐吓和驱赶的、由他们自己情感幻化而成的看门狗。
尼古拉踉跄着冲出“红星”大楼,伏尔加格勒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他没有回家,而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马马耶夫岗。岗顶的“祖国母亲在召唤”雕像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矗立,巨剑直指苍穹,底座上刻着“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英雄们”。雕像脚下,积雪覆盖的万人冢沉默如铁。尼古拉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手指深深抠进冻土。他想起安娜父亲冻僵的双脚,想起米哈伊尔省下一百八十卢布买票时浑浊的眼泪,想起影院里安娜无声的泪水……这些曾支撑伏尔加格勒人熬过地狱的纯粹情感,如今被科兹洛夫们明码标价,打包进了《祖国之光》的证券里。他付的八百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