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桌上的按钮,两个护工立刻冲了进来。
看来伊万·斯捷潘诺维奇需要一些特殊治疗。院长冷冷地说,带他去2号治疗室。
2号治疗室位于地下室,是个没有窗户的白色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看起来像刑具的椅子。伊万被强行按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皮带固定住。
这是电休克疗法。院长戴上橡胶手套,很安全,只是会让您的大脑重新启动,就像电脑一样。
伊万没有挣扎。他看着院长拿起电极,突然说:您知道吗?连电也没有。
院长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很好,让我们看看电有没有。
电流通过伊万大脑的瞬间,他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乌辛斯克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商店橱窗里摆满了商品,但都是画在木板上的;人们穿着画在身上的衣服,走在画在地面上的街道上;天空中画着太阳,但没有人投下影子......
当伊万醒来时,他躺在隔离病房的床上,头痛欲裂。窗外,白桦林在寒风中摇曳,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
连树也没有。伊万对着窗户说,但这次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伊万学会了游戏规则。他不再公开谈论的问题,而是像其他病人一样,每天安静地吃饭、吃药、参加意识形态再教育课程。课程上,他们被要求背诵总统语录,唱爱国歌曲,观看关于国家经济成就的纪录片。
但私下里,伊万开始记录。他用偷来的铅笔头,在《真理报》的空白处写下真正的记录——关于医院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写道:3月15日,新来的病人弗拉基米尔因为坚持说连空气都是配给的而被送去做了三次电休克;4月2日,护士娜杰日达偷偷把病人的药片藏起来,自己吃掉,因为她丈夫在煤矿事故中瘫痪,家里买不起止痛药;5月9日,院长收到了一整箱进口巧克力,而病人们那天吃的是稀粥和变质面包......
伊万把写满字的报纸藏在床垫到天日,但写作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即使在这个连疯狂都短缺的地方。
夏天来临时,医院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一个名叫阿廖沙的年轻病人突然消失了。阿廖沙是个大学生,因为组织虚无主义诗社而被送进来。他经常在院子里朗诵自己写的诗,关于不存在的城市会飞的房子能装下整个宇宙的火柴盒。
连诗也没有。当护工们到处寻找阿廖沙时,伊万低声说。
官方说法是阿廖沙被转移到条件更好的医院了,但病人们私下传说着另一个版本:阿廖沙真的飞走了——他在院子里朗诵诗时,突然像气球一样飘起来,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灰色的天空中。
他找到了不存在的东西。德米特里神秘地告诉伊万,而我们还困在这个存在的牢笼里。
秋天,白桦树的叶子变黄时,伊万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这次,桌上摆着一瓶伏特加和一盘腌黄瓜。
恭喜,伊万·斯捷潘诺维奇。院长给他倒了杯酒,您的治疗很成功。委员会决定,您可以出院了。
伊万盯着那杯伏特加。酒是透明的,像不存在一样。
回哪里去?他问。
当然是回乌辛斯克。您会分到一套新公寓,重新开始生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