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发现他们都在微笑——那种和传单上青年一模一样的、模板化的微笑。其中一个人甚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但那个大拇指的指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数据化的蓝色。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瓦西里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廖沙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那种严肃甚至让他的金牙暂时失去了光泽。当然,他轻声说,但请记住,机会就像彼得格勒的夏天——短暂而珍贵。他递给瓦西里一张新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行小字:时间是我们唯一的敌人。
当瓦西里逃离那个地下室时,他发誓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同步的叹息——就像十几台电脑同时关机的声音。爬上楼梯的过程比下去时漫长得多,每一级台阶似乎都在轻微下陷,仿佛地下室的地板正在缓慢上升,试图将他永远留在那个紫色的、数字化的世界里。
回到地面时,瓦西里发现犬儒主义巷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那些苏联时代的厂房在雾中变成了巨大的、模糊的阴影,就像被遗忘的巨兽。他跌跌撞撞地寻找回家的路,却意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纺织厂门前——大门上挂着一块生锈的牌子:彼得格勒职业再教育中心。
厂里透出微弱的灯光。瓦西里本可以转身离开,但某种比好奇更强烈的东西驱使他推开了那扇门——也许是想确认世界上还有比阿廖沙的地下室更正常的地方,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他根本无处可去。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车间,曾经安放纺织机的地方现在排列着几十张课桌。一个穿灰色套装的女人站在讲台上,她的声音有着典型的彼得格勒知识分子特质——那种能瞬间让人产生自卑感的、完美的发音。
...所以,亲爱的学员们,她正在说,在罗刹国,学历就是一切。没有学历?你甚至不配拥有梦想。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硕士以下=社会垃圾。
台下坐着大约三十个人,他们有着和瓦西里相似的特质,但更加绝望——那种长期失业者特有的、混合了愤怒与屈服的复杂表情。女人继续道:但好消息是——国家现在提供加速学历计划!只需六个月,您就能获得完全认可的硕士学位!
她按下遥控器,投影仪显示出一张图表:一条陡峭上升的曲线,标注着收入潜力学历等级。曲线的最高点标注着博士=无限可能,而最低点中学毕业则直接指向一个骷髅符号。
瓦西里感到一阵眩晕。他靠在门框上,发出了一点声响。女人立刻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在车间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玻璃般的质感。
啊!一位新学员!她夸张地拍手,欢迎加入彼得格勒知识精英再造工程!我是娜杰日达·彼得罗娃,您的未来改变者!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瓦西里被灌输了一种与阿廖沙截然不同的、但同样令人不安的成功学:在罗刹国,学历不是教育的结果,而是一种可以批量生产的商品。硕士、博士、甚至教授职称——所有这些都可以通过特殊渠道获得,而价格比您想象的便宜得多。
看看这个,娜杰日达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学位证书的复印件,这些都是我们上个月的毕业生。现在他们有的在跨国公司担任高管,有的进入了国家杜马...
瓦西里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