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了看徐子建,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吕悔,沉声道:“陛下,徐副使当日确与内官交谈,所言是关于市井酒楼关于殿试排名的博戏。
并未评点文章风格,更无‘舞弊’之实。
所谓‘议论排名’,不过是同僚间的闲聊罢了。”
“章惇!
你……”
徐坤急得跺脚,却被章惇一个冷眼逼了回去。
嘉佑帝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徐子建身上:“徐子建,你还有何话可说?”
徐子建上前一步,忽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陛下,臣无话可辩。
但臣敢问——今科探花郎盛长柏,其策论汪洋恣肆,经义剖析入微,可是凭真才实学考中的?”
皇帝颔:“自然。”
“臣身为副考官,阅卷时每一张殿试考卷,都是糊名誊写过的。
也不知道臣有何本事,能够通过被糊名誊写过的考卷,认出考卷的考生。
臣不该因为一时疲惫,竟对张内官戏言‘盛长柏祖上出过探花,有祖宗保佑,应当比别人更容易考中探花’。”
徐子建说到此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臣不该以‘祖宗保佑’调侃士子才学,此乃失言,甘愿受罚。”
这番话一出,殿内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谁都知道盛长柏外祖父是先帝时期的探花郎。
徐子建这“祖宗保佑”
的戏言,虽失了当考官的体统,却实在算不得“舞弊”
。
徐坤等人搬出来的“证据”
,顿时成了笑话。
“够了!”
申时行与欧阳修同时出列,前者抚着胡须,面色肃然:“陛下,殿试乃国之大典,考官清誉关乎朝廷颜面。
今日之事,必当彻查,还所有考官一个清白!”
欧阳修更是直接瞪向徐坤:“徐秘书丞,若无实证便攀咬同僚,该当何罪?”
徐坤脸色煞白,额上渗出冷汗。
他本是受岳家高家指使出来指证,却不想被徐子建轻描淡写地化解,还得罪了两位宰辅相公,一时急得手足无措。
嘉佑帝眼神一冷,扫过战战兢兢的吕悔和徐坤等人,沉声道:“殿试三甲名次,乃朕亲自定夺。
莫非你们是说,朕与徐公明联手舞弊?”
此言如雷霆般砸在殿中,吕悔几人“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臣等不敢!”
“吕悔,”
嘉佑帝语气冰冷,“你身为谏官,不思为国举贤,却听信谗言,构陷大臣,着即贬为邓州通判,五年内不得升迁!”
“谢陛下隆恩……”
吕悔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徐坤、窦卞,”
嘉佑帝目光转向那两人,“你们二人无实证而妄言,意图构陷,贬为熙河路县尉,即刻离京!”
“熙河路?”
徐坤与窦卞对视一眼,脸色瞬间绿了。
熙河路是西疆边境要地,更是徐子建的心腹王韶治下。
他们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两人嘴唇哆嗦着,却不敢辩驳,只能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