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台仍在转动的蒸汽机,飞轮边缘已泛起毛刺。
“这么说来,眼下这台也撑不了几日?”
“怕是撑不过后天。”王国兴苦笑道。
“昨儿刚换的齿轮,今儿就磨出豁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只能用七天,这效率也比西洋机器强——您看这传送带,一天运的煤顶得上先前半个月的量,就是换机器太费功夫,矿工们光拆旧装新就得耽误大半天。”
梅文鼎站起身,对身后的学子们道。
“把这十台机器的故障记录都整理出来,尤其是每台的运行时长、故障部位和当时的工况,回去在空地建个模拟矿场环境的实验台,咱们得让机器能扛住这煤渣子味儿才行。”
学子们连忙翻开笔记本,其中一人补充道。
“梅教授,我们记录时发现,湿度超过六成时,齿轮磨损会格外快,或许可以给传动部件加个防尘罩?”
“是个法子。”梅文鼎点头,又对史贻直道。
“史大人,看来得先让戴总那边赶制一批耐磨的锻钢齿轮,同时让木工坊做些简易防尘罩应急。等我们琢磨出改良方案,定能让机器撑得更久。”
史贻直捋着胡须沉吟道。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效率,不如让矿场多备些易损零件,坏了能及时换,同时按梅教授说的,让学子们抓紧攻关——这旋转动力是好东西,可总这么坏,再好的效益也得被折腾没了。”
正说着,传送带突然“咔”地一声顿住,飞轮猛地晃了晃,随即停了下来。
王国兴脸一垮:“得,说啥来啥,又坏了。”
梅文鼎快步上前,掀开机器侧面的护板,果然见齿轮又崩了个齿,他望着那堆散落的铁屑,语气反倒坚定起来。
“越容易坏,越说明改进的地方多。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带学生们定能造出能撑过一个月、两个月的机器来。”
特勤局的将士们依旧默默守在四周,仿佛没听见机器的异响。
王国兴望着梅文鼎和学子们围着故障机器讨论的身影,心里虽急,却也多了几分盼头——毕竟这会转的铁家伙,已经让他见识到了从未有过的效率。
几乎同一时间,中华震天火炮公司的试验厂里炉火如炬,转炉正带着均匀的嗡鸣转动,铁水与石灰在炉中翻涌交融。
戴梓站在炉前,望着跳动的火光,眼前浮现出这一年多的光景——自去年初弘历亲授碱性转炉炼钢法思路后,他力排众议,从清华大学请来了精通化学与西洋炼钢术的学子,又寻访民间擅锻造的能工巧匠,将公司九成以上的研究力量全投入这场攻坚。
案头那叠记满一千余次失败的册子,边角早已被翻得卷起毛边。
“父亲,炉渣分层清透,火候正好!”助手戴亮(戴梓的第三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戴梓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掌心掐出红痕——上个月弘历曾派人问询进度时,那句“集众智则无难,经百炼方成钢”的勉励,此刻正滚烫地烙在心上。
戴梓挥手示意:“出钢!”转炉缓缓倾斜,一汪清亮的钢水顺着流槽注入模具,没有以往的杂质飞溅,只有纯净的金属光泽在火光中流淌。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道钢流上。
钢件稍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