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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说笑了,上官突然驾临,是我等未曾远迎,失礼才是。
寒舍简陋,倒是让大人屈尊。”
说罢他又转头对陈用金道:“还不快给周大人看座?”
陈用金应声,刚要吩咐下人,周煌已摆了摆手。
“陈老先生不必多礼,在下今日来,是有要事相询,不必这般客气。”
周煌看向陈用金,“听闻陈老板刚从远海归来?”
这话问得直白,厅内的空气又紧了紧。
陈用金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笑道。
“不过是寻常跑船,去了趟东洋,倒劳周大人挂心了。”
周煌听了这话,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只淡淡笑了笑,指尖在袖中轻轻叩了叩。
“陈老板不必讳言,这等关乎家族兴旺的秘密,换作是谁,也不会轻易对外人讲。”
厅内的空气顿时凝住,族老们都屏住了呼吸,连陈上珍握着拐杖的手都紧了紧。
周煌迎着陈用金微变的神色,缓声道。
“想来陈老板知晓美洲大陆,西洋诸国在那里经营上百年,赚得盆满钵满,偏我大清商船想去,却连条正经航线都摸不到。”
周煌顿了顿,目光里添了些恳切,语气却更坦诚。
“我今日来,只为那美洲航线。若陈老板真寻到了,还望能与朝廷通个气——于国,能拓一方商途。于民,能添几分生计,于陈家,自然也不会亏了去。”
厅内族老们眼风交缠,目光在陈用金脸上黏着,藏着按捺不住的急,又裹着几分不敢乱开口的拘谨。
陈用金指尖贴着茶盏凉滑的釉面,面上依旧平平静静,只勾了勾唇角。
“周大人这话实在折煞人。美洲大陆?不过是西洋商船嘴里的趣闻罢了,我只跑东洋的买卖,哪敢碰这等没影的事。”
周煌听了,非但没露半分不耐,反倒朗声笑了,眼角纹路里都透着恳切。
“陈老板先别急着回绝。实不相瞒,当今圣上对工商本就看重,对海贸更是放在心上,前两年特意下过旨,凡能拓新商路的,赏银,赐官都论得。
就说去年上海府有商户寻着去吕宋的新道,圣上当即赏了万两白银,还允了他十年关税免除,这可是明摆着的例子。”
周煌往前略倾了倾身,声音平和。
“若是陈老板真寻着了美洲航线,肯与朝廷通个气,以圣上的胸襟,给陈家的好处只会更重。
不说别的,往后船队出海,朝廷水师沿途护着,西洋人再敢在海上耍横使绊子,自有咱们的炮舰替你撑腰。
再者,海关那边的查验、厘税,朝廷也能给陈家行方便。”
周煌顿了顿,目光亮了些,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以这航线的分量,若真能促成,朝廷说不定会授予陈家专营特权。
往后这美洲商路,陈家可优先采买、专营特定货物,旁人想沾手,得先过陈家的门槛。
这等特权在手,陈家的生意何止是稳,简直是平地起高楼,往后百年的基业都能靠着它立住,这难道不比独自扛着风险强?”
周煌的话音刚落,陈用金握着茶盏的指节已悄悄泛白,眉峰微蹙,周煌许的好处实在动心,可这条航线是弟兄们拿命换的,贸然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