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怕落得任人摆布的下场,一时仍沉住气,没接话。
这迟疑落在周煌身后的张家豪眼里,身为外贸司副司长,张家豪本就带着公务在身的厉色,此刻见陈用金还在犹豫,便往前站了半步,脸上没半分笑意,声音也冷硬起来。
“陈老板,周司长把话都递到这份上,已是给足了陈家体面。你可得想清楚,这等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美洲航线是何等大事?瞒是瞒不住的。如今是朝廷主动上门来问,给了陈家坦陈的余地。
若是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往后真被朝廷查出来——私拓新途不报,那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航线保不住,陈家这百年基业,怕也得抖三抖吧?”
族老们脸上的血色淡了几分,你看我我看你,终是陈钟年轻咳了一声,慢悠悠开口,目光却往陈用金那边飘。
“两位大人既这么说,想必是揣着十足的诚意来的。咱们陈家在海上走了这些年,最知道‘顺势’二字的分量,太执拗了,反倒容易栽跟头。”
旁边的族老连忙接话,声音里带着斟酌。
“是啊,老哥这话在理。朝廷看重,是陈家的体面。
真要是拧着来,咱们这些老骨头倒是不怕,就怕连累了小辈们,让陈家的船往后在海上难行啊。”
另一人也跟着点头,话里带着点叹惜。
“说到底,都是为了陈家能安稳着往前走。什么事经得住‘欺君之罪’这四个字压呢?能有转圜的余地,总比硬碰硬强。”
这些话没一句明着劝“同意”,却句句往“稳妥”“顺势”上靠,把轻重缓急摆得明明白白。
陈用金听着,又瞥了眼父亲陈上珍——老人家没开口,却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是明明白白的“掂量着来”。
他终是叹了口气,抬手将桌案上的账簿往旁挪了挪,露出底下卷着的羊皮航海图,声音沉了沉。
“两位大人,实不相瞒,这条航线……确实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