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数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两百余名土民青壮集合在老榕树下。
“都排好队!跟着走,别掉队!”吏员扯着嗓子喊,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
土民们互相搀扶着,慢吞吞地往芒卡县衙的方向走,芒卡虽也在山区,却是山坳里难得的平整地,数十排土坯房围着夯土院墙,便是县衙的全部模样。
队伍走了整整一天,傍晚才到县衙门口,这里早已聚集了从其他小镇赶来的土民,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千人。
他们被关在县衙外的空地上,警察们拿着火枪在四周巡逻,谁也不许说话,只能默默坐着。
次日一早,这些土民被分成十余队,由芒卡县警察押送,往景栋府城赶去。
景栋府城坐落在山区边缘,再往外就是开阔的坝子,比起勐糯镇和芒卡县衙,多了些砖瓦房子,城门口还立着两尊石狮子,透着几分“官府气”。
这一路走了三日,土民们只能啃自己带的干粮,喝路边的山泉水。
岩松和阿力被分在一队,夜里靠在一起取暖,岩松问。
“你说,柬埔寨真的有白米饭吃吗?”
阿力愣了愣,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有粮吃就好。”
到了景栋府城,校场上早已挤满了从景栋府各县赶来的土民,足有上万人。
他们被集中在角落,周围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不远处几个官员站在高台上清点人数,脸上满是得意,这些人,都是他们“招募”来的“苦力”。
岩松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高的砖瓦房,心里却没半点兴奋,只觉得发慌。
次日清晨,官员们清点完人数,给每个土民发了件破旧棉衣和一双草鞋。
土民们旋即被强行拆分,每百人为一撮,由一名组长看管。
队伍最前头,是个持砍刀开路的“向导”,队伍末尾,则跟着荷枪实弹的警察殿后。
他们沿着狭窄的山道往北走,两旁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进来,脚下的路又湿又滑,时不时就有人摔进路边的深沟,要么摔断了腿,要么直接没了声息。
警察从不回头看,只催着“快跟上”,掉队的人,就像被丢弃的枯枝,没人管死活。
走了三日,他们闯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
黑色的泥浆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有人脚一滑陷进深潭,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泥浆吞没,连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岩松和阿力互相拽着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草鞋早就被泥浆泡烂,双脚被尖锐的芦苇根划得全是血口子,疼得钻心。
夜里,他们只能挤在沼泽边的烂泥地上,啃着怀里仅剩的、早已发霉的干粮,听着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一夜不敢合眼。
第五日清晨,队伍走进一片密不透风的林子,空气里飘着黄绿色的雾,闻着就让人头晕恶心。
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发烧、上吐下泻,浑身抽搐。
岩松旁边的一个后生,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话,下一刻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没一会儿就没了气。
警察嫌尸体挡路,直接把人拖进了林子深处,像是在处理一件垃圾。
阿力也开始咳嗽,脸烧得通红,他攥着岩松的手,声音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