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刍灵庄与往日并无甚不同。
海边潮气重,有钱人都将屋子建在高处,穷人家是不得已将木棚建在海岸边,但也会尽力离海水远一点,为的是尽量减少风湿影响。
而刍灵庄却是反其道而行,一半面海一半依礁岩而建,事实上,主厅的部分就建在海礁上,可谓是别出心裁。
这里既不是富人区,亦远离穷人的木棚区,除了海浪声之外,并无其他人烟,显得僻静荒凉。
云中锦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十分诧异,这个刍灵庄虽然看着荒凉,也不大,但条石与砖瓦木梁柱都不缺,比起穷人的渔棚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要在礁岩上建起这样一座山庄,所耗费银两必定不在少数,仅仅依靠草偶店的生意与平日作法驱邪赚的佣金,根本办不到。
谢草偶又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谁也说不上来。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个神秘的刍灵庄好象一直都在,又好象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若不是今日谢草偶成亲,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座海边的庄院是属于他的。
此时苏缨已经进了刍灵庄,轿夫抬着空花轿数着银子匆忙离去,芦席与草帽弃于乱石。
刍灵庄大门紧闭,看来谢草偶并没有打算大宴宾客。
门前围了一些凑热闹蹭喜糖的人,这其中竟也有刘光耀等几位那日欺凌苏缨的畜牲,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闹了一阵,见刍灵庄仍未开门,便都悻悻地散了。
喜堂里亦无其他宾客,没有喜乐,没有司仪,没有喜婆。
谢草偶自己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慢着。”云中锦撞开了刍灵庄的门,一声喝叫。
步入喜堂时,她便感觉一丝香气,正似女尸失踪之时闻到的那股香,但是极淡,似有若无。
同时夹杂着一种被艾草气息压制着的腐臭气。
那日追到刍灵庄时,她以为这些气息是因为自己刚验过尸沾染上的,而此时她确定,女尸一定就在刍灵庄里,至少,曾在这个厅堂里放过短暂的时间。
见云中锦追到了喜堂来,苏绣先是一怔,继而怒气冲冲。
“你又来做甚?这里不欢迎你。”
“这里是谢家?苏家?是谢家,你就没有逐客的道理。”
云中锦径直走向苏缨。
“苏缨,你可想清楚了?你还这般年轻,当真愿意此后余生都陪着这个谢草偶过日子吗?”
透过红盖头,仍可见到苏缨犹豫的样子。
云中锦接着道,“苏缨,嫁谢草偶若非你所愿,现在还来得及回头。苏绣是你的妹妹,或许还是一家之主,但她无权决定你的人生。你是一个人,不是别人做交易的牺牲品。”
“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苏绣与谢草偶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我绝不允许自己眼看着你跳入火坑。苏缨,这是你的人生你的未来,不是别人的赌注。”
“苏缨,跟我走吧。”
她向苏缨伸出了手,她知道,苏缨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所有一切都听苏绣的,她相信这场婚事,也是苏绣一手安排的。
苏缨久久没有回应,一双眼睛透过红盖头望向苏绣。
而苏绣低头不语,看得出她亦有些犹豫不决,她的手于不知觉间触到了腰间的撬刀,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