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姜远想做的事,伍禹铭从来都没有过质疑,甚至还力荐姜远为太子少保,将他视作衣钵传人。
如今,这个辅助过三代帝王,学识渊博的老人终于快到生命的尽头了。
姜远奔至伍禹铭的小院前,见得院中挤满了人,书院的大儒与学子们都已赶至。
伍禹铭桃李满天下,若非此事来得突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赶过来。
姜远在众人中挤出一条路来,进得屋中,见得伍禹铭的床前也围着不少人。
鸿帝、姜守业、上官云冲、谢宏渊、上官沅芷、小茹等人皆已到了。
伍泽与伍云鉴带着家小,在床前跪了几排,一些女眷正小声的泣泪而哭。
而床上,躺着穿着白色单衣,身形如枯柴的伍禹铭。
鸿帝正坐在床沿边,握着伍禹铭的手,轻声叹道:
“想当年,吾为太子时,初识伍师,你是何等意气风发。
你当年的教导,吾犹闻在耳,如今吾已退位,只盼与你多下几年棋,你却是要先走了。”
鸿帝说着,龙目中垂下一滴泪来,滴在伍禹铭干瘦的手上。
伍禹铭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来:
“太上皇勿需难过,草木一秋一死,老臣却是活了八十五秋,已是幸事。
老臣辅佐三代君王,此生已是无憾了。”
伍禹铭说着,又转头看向跪在桌前的伍泽与伍鉴,招手道:
“你们上前来。”
伍泽与伍云鉴跪着向前,哭道:“祖父,孩儿在!”
伍禹铭缓了缓气息,缓缓开口道:
“你们兄弟自幼丧父,老夫也没有将你们教差了,望你兄弟二人尽心辅助君王,莫负了我伍家忠君之名。”
伍泽与伍云鉴齐齐叩首,泣泪不止:
“祖父大人教诲,孙儿定当谨记!只盼祖父大人,再多教导孙儿一些年月。”
伍禹铭露了个慈祥的笑:
“你们都已成家立业,切莫哭泣,记住老夫的话,恪守本心。”
伍禹铭说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目光又看向姜远,招了招手:“姜远。”
姜远听得唤声,连忙上前,他眼哐虽红,但脸上却是带着笑,握住伍禹铭的手:
“伍师公,徒孙在的。”
伍禹铭也露了一丝笑,却是问道:
“你说给老夫制轮椅,可是制好了?”
姜远用力点点头:“徒孙说过的话,定然会做到,那轮椅刚刚制好,我迫不及待的推来向您献宝来了。”
伍禹铭满脸欣慰之色:“你将轮椅推来,推着老夫出去走走。”
“好!”
姜远站起身来,转身将放在院子里的轮椅推了进来,轻轻抱起枯瘦的伍禹铭,将他放在轮椅之上,推着他便出了门。
“师公,想去哪里看看。”
姜远强忍着要滚落的泪水,轻声问道。
伍禹铭抬手一指书院外:“去看看那条官道。”
秋风微拂,姜远推着伍禹铭出了鹤留湾牌坊,停在官道旁,指着不远处的石碑,笑道:
“师公,您看那块路碑,您那一千两修路的银子没白花,徒孙将您的名号刻上去了。”
伍禹铭却是不看那块石碑,而是看向通往丰邑县方向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