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搪瓷缸传递着暖意。
威龙捧着缸子,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花白的鬓角,心中一阵酸涩。
父子俩默默地喝着寡淡却温暖的小米粥,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缸壁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宇昊,”
王老师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空,“还记得……你小时候放暑假,咱们回老家的时候,在老家院子里看星星吗?”
威龙一愣,一股暖流夹杂着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点点头,声音也柔和下来:
“记得。
夏天晚上,院子里铺张凉席,您抱着我,指着天上,告诉我哪个是北斗星,哪个是牛郎织女……妈在旁边摇着蒲扇,赶蚊子……”
“是啊,”
王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带着追忆的温暖笑意,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那时候天可真亮,星星真多,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把碎银子。
你小脑袋瓜问题也多,总问牛郎织女一年就见一次面,他们不难受吗?喜鹊搭的桥结不结实?掉下来怎么办?”
老人说着,自己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限的怀念和一丝苍凉。
“那时候……日子多好啊。”
王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笑容渐渐敛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忧虑,“你妈身体那会儿也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谁能想到……老了老了,遭这么大的罪……”
他的声音哽住了,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爸……”
威龙放下粥缸,伸出手,紧紧握住父亲布满老茧和冻疮、冰凉粗糙的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身体的微微颤抖。
“宇昊,”
王老师反手用力握住儿子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他的目光从夜空收回,落在威龙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托付,“爸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前线担子重……这次为了你妈,又让你放下那么重要的事情赶回来……爸这心里头……又盼着你回来,又……又觉得拖累你、拖累党和国家了……”
“爸!
您别这么说!”
威龙心头剧震,急忙打断父亲的话,“什么拖累不拖累!
我是你们的儿子!
妈病成这样,我回来天经地义!
赵将军都说了,这是命令!
部队的事情,有其他同志们他们在,我放心!
现在最要紧的,是妈!
是我们这个家!”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定。
王老师看着儿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松弛了一丝。
他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缓缓说道:
“你妈……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总念叨,宇昊都三十了,还没成个家……这病啊,把她折腾得够呛,可心里头,还是记挂着你……刚才你进去,她手指头动了,爸看见了……她听见你回来了,她知道的……”
老人的声音再次哽咽。
威龙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翻涌的情绪:
“妈会好的!
爸!
手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