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密不透风地遮住了窗,仅留书桌上一盏铜制烛台,将约翰·莫里斯·布特的影子拉得狭长。
他枯瘦的手指捏着枚鎏金婚戒,戒面的纹路已被摩挲得亮。
那是四十年前他与妻子的定情物,也是当年两人联手扳倒兄长时,她塞给他的“信物”
。
“野心这东西,真是会噬人啊。”
他喃喃自语,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年他们同榻共谋,踩着至亲的尸骨坐上公爵与公爵夫人的位置;如今竟要为同一个爵位,在彼此的酒杯里藏毒、在暗处布下杀局。
烛火跳动间,他仿佛看见年轻时的妻子捧着桂冠笑靥如花,转眼就变成了她在书桌摆上那盆紫色花卉时的虚假温柔。
“当……当……”
书柜上的古董座钟突然敲响,沉闷的声响撞在橡木镶板上,一共八下。
布特公爵捏紧婚戒,指甲几乎嵌入肉里:“时间差不多了。”
他毫不留情地将婚戒扔回饰盒,出“咔嗒”
一声轻响,像在为这场持续半生的“合作”
画上句点。
半小时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淌,在桌面积成蜿蜒的泪痕。
直到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管家躬身而入,虽极力维持专业和体面,但仍难掩的惶恐:“公爵大人,德文希尔夫人府上传来消息——夫人她……在晚宴上突恶疾,没救过来。”
布特公爵的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天气转凉”
的寻常通报。
他端起冷透的红茶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叫莫顿来。”
莫顿几乎是踩着管家的脚后跟进门的,阴影里的身形比往日更显佝偻。
“大人。”
“立刻派人去德文郡公爵府找亨利。”
布特公爵没有一丝迟疑,对于二儿子最近的行踪了如指掌,“让他亲自去德文希尔夫人府,把他母亲的遗体接回来。
记住,要‘体面’。”
“是。”
莫顿刚要转身,又被他叫住。
“爱德华呢?”
“回大人,勋爵傍晚就去了‘地狱火’俱乐部,我们的人一直在暗处盯梢……现在应该还在赌桌上。”
“呵。”
布特公爵嗤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病得肺都快烂了,倒还有心思赌。
真是个扶不起的废物。”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一个小时后,把他叫到角落再通知他。
告诉我们的人,不许他在外面胡言乱语,必要时,强硬的手段,把人给我带回来。”
莫顿垂应下,却没挪动脚步,似在等待后续吩咐。
布特公爵终于抬眼,烛火映在他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玛莎留着,其余的人——莉莲、送药的仆妇,还有那些见过毒花的杂役,全都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是。”
莫顿迟疑了一瞬,还是补了句,“玛莎那边……要不要审问?这次的乌头碱,还有之前的曼陀罗籽,或许能追出是……”
“追出是爱德华的主意,还是亨利的手笔?”
布特公爵打断他,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