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我,布满老茧的手摊开在光洁的岛台上,“就一面。
孩子攒了三年的奖学金,全换成给妹妹的礼物。”
他抖开那个帆布包,彩虹糖、粉色书包、会唱歌的电子琴哗啦倾泻,顷刻堆满了意大利大理石台面。
一颗草莓味彩虹糖滚到我手边,糖纸反射着刺眼的光。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我也是这样往狗娃兜里塞满彩虹糖:“妈妈去找爸爸,狗娃乖乖等爷爷。”
三小时后我跪在太平间认尸,而狗娃在爷爷怀里哭睡了,糖化在兜里黏住了衣角。
“下周家长会”
二叔还在说着,每个字都像锤子敲打我的太阳穴,“孩子求了俺半年,说只要让你坐在家长席”
手机突然响起,女儿雀跃的声音穿透听筒:“妈妈!
舞蹈班汇演你给我录视频了吗?”
背景音里欢快的音乐像另一个世界的喧哗。
我望着堆满台面的粉色礼物,喉间涌起铁锈味的哽咽。
?
家长会那天我终究请了假。
出租车驶过县一中锈蚀的铁门时,我看见了梧桐树下那个清瘦的身影。
少年正踮脚给老教师撑伞,白衬衫被风鼓成帆,侧脸鼻梁戳出一道倔强的弧光。
几乎同时,他猛然转头,目光穿透车窗玻璃直直钉在我脸上。
我逃也似的让司机调头。
后视镜里少年追着车狂奔,伞被风掀翻成黑色的蘑菇云。
手机疯狂震动,陌生号码来彩信——张铅笔画的全家福:扎羊角辫的我抱着奶娃娃,天空用黄色蜡笔涂满阳光。
底下还有行字:“妈,我只想你看看我考了第一名。”
暴雨砸在车窗上,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夜晚。
那时我刚从车祸现场爬出来,满身是血地赶到幼儿园门口。
狗娃举着小红花扑过来:“妈妈我得了表扬!”
我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身后传来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军没了!
让你非催他连夜回来给孩子过生日!”
罪恶感从此成了寄生在心口的藤蔓。
当我决定把智力常的狗娃送给教师家庭时,婆婆狠狠扇了我耳光:“饿死也要一起饿死!
你配当妈吗?”
可看着确诊肺癌的公公和嗷嗷待哺的龙凤胎,我还是在那纸协议上签了字。
狗娃被抱走时没有哭,只是把彩虹糖悄悄塞回我口袋:“给妹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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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颤抖着回拨那个号码:“明天博物馆门口见。”
听筒里只有压抑的抽气声,像受伤的小兽。
第二天我提前两小时就到了,看着少年从公交车上跳下来。
他反复练习着递礼物的动作,头用水梳得过分服帖。
我攥紧包里那份准备了十年的存折,忽然看见他惊喜地朝我身后挥手:“爸!
你怎么真的来了!”
穿旧夹克的男人正小跑过来,怀里抱着崭新的篮球——正是十年前狗娃在玩具城盯了半小时的那款。
男人抹着汗憨笑:“臭小子非要给你惊喜,俺昨儿夜班车就来了”
突然他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