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身后数千学子如同排练好一般,齐声高呼:“还请汉王公示!以正视听!以正视听!”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刘璟心中冷笑更甚,目光扫过王骆闻那张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矜持与自信的脸,暗道:“琅琊王氏……历经数百年风雨,在我大汉之中,竟还有如此号召力……很好,真的很好。”
他故意露出几分不耐,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训诫的意味:“尔等学子,乃国家未来之栋梁!当前要务,是专心进学,修身明理!朝中大事,自有孤与诸位大臣论断操持!若觉有何不公,自有御史台、大理寺等有司受理申诉,岂能效法市井之徒,聚众宫门,成何体统?!”
隐藏在人群中的郑道昭,见自己这三个弟子份量不够,无法逼刘璟就范,知道必须自己亲自出马了。他整了整衣冠,脸上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肃穆表情,缓缓从人群中踱步而出,来到台阶前,对着刘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臣子之礼,然后才开口,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老夫身为礼部尚书,掌邦国礼乐、科举取士。敢问大王,此次遴选相国,辅弼君王,总领百僚,究竟……依循何等章程?老夫与诸位学子,皆愿闻其详,以解心中之惑,安天下士林之心。”
刘璟看着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的郑道昭,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原来是郑公垂询。既然郑公问起,孤自然坦言相告。我大汉选相,标准唯有一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历州郡,无以仕省台!”
此言一出,许多寒门出身的学子暗暗点头,觉得此标准甚公。但郑道昭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抓住话柄,语带讥讽地反问:“哦?‘不历州郡,无以仕省台’?殿下此标准,立意高远。然则,敢问如今朝堂之上,符合此标准者,有几人耶?”
他这话的矛头,直指凭借与刘璟亲密关系而位居高位的长孙俭、刘亮等人,讽刺刘璟说一套做一套,任人唯亲。
刘璟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但他丝毫不恼,反而笑容更盛,将问题轻飘飘地抛了回去:“郑公身为礼部尚书,执掌教化,为朝廷培育、举荐贤才乃是分内之事。既然郑公关心相国人选,不知心中可有符合此标准的贤才能举荐于孤?郑公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定然不乏栋梁之材吧?”
郑道昭正想顺势往下说,混在学子人群中的绣衣卫密探们,看准时机,开始发力了!
几个声音在人群中突兀地响起,迅速带动了节奏:
“若论德才兼备,堪为相国之选,非郑公莫属!”
“对!郑公传道授业,桃李满天下,将来必是国家贤相!”
“郑公还不到古稀,正是奋斗的年纪!”
“郑公不出,如苍生何?郑公不出,我大汉万古如长夜!”
这些吹捧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肉麻。郑道昭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戴”弄得有些飘飘然,他还以为这是他那三个弟子事先安排好的“民意”,脸上不禁露出矜持而又得意的微笑,转过身,抬起双手,示意激动的“学子”们安静,仿佛自己已然是众望所归的宰相。
然而,他这手势刚做出,人群中的绣衣卫探子们开始了第二步行动!又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郑公文采斐然,名满天下!我这里有郑公闲时所作的一首明志诗,足见其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