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棱角分明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被这束光线照得纤毫毕现,慵懒地打着旋儿。
办公室里弥漫着高级纸张和墨水的冷冽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白苏身上特有的清冷木质香调。
白苏端坐在宽大的社长办公桌后,指尖捏着一份刚送来的财务报表,目光沉静地扫过一行行数字。
阳光勾勒着她清瘦流畅的下颌线,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她的姿态从容,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无需刻意彰显的掌控感。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规律而清晰。
笃笃。
两声克制而谨慎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进。”白苏没有抬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木门。
门被小心地推开一道缝,云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更显局促,宽大的黑框眼镜几乎要滑落到鼻尖,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夹,指关节用力得有些泛白。
“社…社长,”云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目光飞快地扫过白苏平静的侧脸,又迅速垂落在地板上,“这…这是今天的日程调整和…请假申请。”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巨大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角,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放下文件的瞬间,他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缩回手,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白苏这才从报表上抬起视线。她的目光平静无波,落在云仓低垂的脑袋和微微发红的耳根上。
她记得昨晚酒店房间里那个失控的拥抱,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浓重酒气的唇笨拙地擦过她的皮肤。
还有今早她离开时,留在床头柜上那张写着“好好休息”的便笺。
“嗯。”白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文件,指尖翻过一页,“知道了。”
云仓猛地松了口气,肩膀几不可察地垮塌了一瞬,但随即又绷得死紧。“那…那我出去了。”
他飞快地说完,甚至不敢再看白苏一眼,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门锁合拢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苏的目光在合拢的门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毫无波澜地移开。
云仓的羞赧和闪躲都在预料之中,如同剧本里早已写好的台词。
她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数字世界,指尖的钢笔在报表边缘无意识地划下一道流畅的弧线。
阳光缓慢地在柚木地板上移动,办公室内的时间仿佛凝滞了,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墙上古董挂钟沉稳的滴答声。
白苏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刚端起手边的骨瓷茶杯,沁凉的杯壁还未触到唇边——
嗡…嗡…
放在桌角的私人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白苏的指尖在杯壁上顿了一下。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私人号码。
她放下茶杯,拿起手机,滑开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