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拿起云雀端来的温水盆里浸湿拧干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云仓滚烫的脖颈和手臂,帮助散热。
她的动作专业而细致,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昏黄的光线下,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扇形阴影,清冷的侧脸线条在照顾人时,显出一种奇异的、近乎神性的柔和。
云雀端着水盆站在一旁,看着白苏专注而熟练的动作,看着哥哥在冰敷和擦拭下似乎稍微安稳了一些的睡颜,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敬佩。
她从未想过,这位在公司里如同高岭之花般、连背影都透着疏离感的社长,竟然会屈尊降贵地出现在他们这间破旧的小公寓里,如此细致地照顾生病的哥哥。
时间在闷热的房间里缓慢流淌。白苏不时更换着冰敷的位置,用温水擦拭云仓的皮肤,动作始终稳定而轻柔。
汗水浸湿了她额角几缕柔软的发丝,贴在她光洁的皮肤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物理降温起了作用,或许是药物开始生效,云仓滚烫的体温似乎真的开始缓慢下降。
他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悠长了一些,不再是那种痛苦的急喘。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云仓,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清冷气息就在近旁。
他烧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追寻着这份让他渴望又依赖的凉意。
一只滚烫的手,虚弱却带着某种执拗,从薄被下摸索着伸出来,指尖颤巍巍地,带着灼人的热度,猛地攥住了白苏垂在床沿的衣角。
布料被紧紧抓住,皱成一团。
“……社…长……”他干燥开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比之前清晰一些、却依旧破碎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喜……喜欢……”
“喜欢……您……”
声音很轻,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寂静的空气里。
空气骤然凝固了。
云雀端着水盆的手猛地一抖,盆里的水晃荡出来,溅湿了她的裙角。
她八卦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床上意识不清的哥哥,又飞快地瞟向床边那位清冷如玉的社长。
白苏擦拭的动作,在云仓抓住她衣角、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有极其短暂的、不足半秒的停顿。
她的指尖捏着微湿的毛巾,悬在半空。
昏暗中,她低垂的眼睫覆盖着深潭般的眼眸,让人窥探不到一丝波澜。
她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足以让云雀心跳停止的表白。
下一秒,她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过云仓滚烫的额头,将他汗湿的额发拂开。
她的动作依旧稳定、专业,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
然后,她像是要调整一下姿势,身体微微后倾。
就是这细微的动作,使得那被云仓死死攥在手里的衣角,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无比自然的力道,从他的指间滑脱出来。
柔软的布料擦过他滚烫的指尖,抽离而去。
然后把那只白色熊玩偶轻轻塞到他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