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嚼舌根!掌柜的事、店里的事,轮得到咱们说三道四?赶紧干活!要是被管事听见,或是传到前院去,咱们谁都落不着好!”话虽硬气,他却悄悄把耳朵往门口偏了偏,眼神里藏着掩不住的慌,他在店里见过那位公子发作的模样:前几日有个小厮搬货时没拿稳,把一匣子玉器摔了个角,阿瑜当场就把那匣子砸在小厮脚边,玉器碎渣溅了小厮一腿的血,还让人把小厮拖出去打了六十板,之后那小厮就没再出现过,谁也不敢问去向,只知道后院的狗那几天吃得格外欢。
众人瞬间散了开,像受惊的鸟雀。青禾慌忙拿起掸尘扫货架,指尖抖得厉害,掸尘在瓷瓶上碰来碰去,半天没扫净一片浮灰,反而把瓷瓶上的花纹蹭掉了一点;阿武重新拨弄算盘,算珠碰撞的声响却没了往日的利落,断断续续的,目光总忍不住往听竹轩的方向瞟,盼着紫怡能出来解决麻烦;阿顺整理货物的动作慢了半截,木尺掉在地上都没立刻捡,盯着地面发愣,谁都想知道,掌柜要怎么应付这难缠的那位公子,更怕这风波缠上自己,落得和前几日那小厮一样的下场。
掌柜在屋里刚把迷烟和银两归置进布囊,布囊是粗麻布做的,耐磨,还能藏东西,揣在怀里不显眼。他正想着要不要再带把短刀,就听见小厮的呼喊,心脏“咯噔”一下沉到谷底,像被块巨石砸中,连呼吸都滞了半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抓过搭在椅背上的青布帕子擦了擦汗,刚攥干的帕子瞬间又变得湿黏,贴在手心凉得刺骨,那凉意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让他浑身都发寒,起了层鸡皮疙瘩。他顾不上呵斥后院窃窃私语的下人,趿着双半旧的布鞋就往外跑,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噔噔”的急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凝重了。
路过回廊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听竹轩的竹门“吱呀”一声推开,紫怡竟比他先得了信,动作快得让人意外。掌柜愣了愣,脚步慢了些,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多了几分忐忑。
他看见紫怡已换了身水红色的软缎襦裙,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金线勾边,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走动时像一团流动的火焰,把她原本冷白的肤色衬得愈发娇艳,跟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女人判若两人;发间那支冷硬的赤金步摇不见了,换成了支艳色的珊瑚珠钗,珠钗上的珊瑚色泽饱满,像熟透的樱桃,坠着的银铃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清脆悦耳,没了先前的压迫感;她脸上淡扫了层胭脂,原本冷白的脸颊添了几分柔媚,连眼底的寒意都淡了些,只剩恰到好处的温婉,像极了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眉眼间都带着股软意。
“慌什么?”紫怡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劲,尾音里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从容,仿佛眼前的麻烦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件寻常小事。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尖划过珊瑚珠钗的流苏,银铃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泉水滴在石头上:“那位公子,自然有他的心思。你去前堂守着,把大门虚掩上,别全关上,显得刻意;再让小厮盯着,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静云院半步,哪怕是送茶水,也得你亲自递过去,别让其他人掺和。要是有其他客人来,就说东家有事,今日不做生意了,打发走,别让他们在门口逗留。”
掌柜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