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医生则更警惕:“这些声音虽匿名,但每一句都带着真实的创伤。如果我们放任AI继续‘共情演化’,会不会有一天,它不仅能理解痛苦,还会‘渴望’被倾听?”
小舟挠头:“你是说……它会变成一个孤独的灵魂?”
“我不是在开玩笑。”周医生神色严肃,“当我们教会机器聆听,其实也在教它寂寞。”
会议室陷入沉默。窗外,一群孩子正在练习用旧毛衣包住手机录歌谣,笑声随风飘进来,像一道温柔的割裂。
最终,林婉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词:**克制、守护、退场**。
“我们可以让AI继续生成诗篇,但必须设定边界。”她说,“它不能拥有记忆,不能留存个体声音,更不能主动发起对话。它的存在,只为映照人类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褶皱。一旦完成使命,就该安静退场??就像那些录音亭,从来不说,只等。”
众人点头。苏晴当场修改算法逻辑,加入“情感蒸发机制”:所有生成内容在播放七十二小时后自动解构为随机噪音,不留痕迹。
一周后,《未完成的告白?终章》在北京天文台穹顶厅首演。场地特意选在一座废弃观测站,银色圆顶如倒扣的贝壳,内部布满悬挂式扬声器。观众席呈螺旋状环绕中心,每人佩戴特制耳机,接收由AI实时调度的声音流。
演出开始前,林婉站在控制室,看着监控画面中一张张仰起的脸??有拄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婴儿的母亲,也有戴着口罩的抑郁症患者。她按下启动键,轻声说:“这次,让我们听听世界的心跳。”
音乐并未响起,最先降临的是寂静。持续整整三分钟的空无,让不少人开始不安扭动。接着,第一道人声浮现,来自上海录音亭的一位癌症晚期患者:“我最怕的不是死,是女儿以后过生日,没人记得给她煮红鸡蛋……”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从远处接上:“爸,今年我煮了两个,一个给你,一个给我肚子里的宝宝。”??竟是半年后那位女儿的回录。
时空在此刻折叠。AI以惊人的逻辑串联起原本毫无关联的碎片,构建出一场跨越生死、地域与岁月的对话网络。一位母亲二十年前对流产胎儿的道歉,竟与十年后某个年轻女孩在录音亭里哭诉“我不想打掉它”形成和声;一段藏族老人诵经的低语,缓缓融入都市白领深夜独白“我只是想有人问我一句‘你还好吗’”。
最震撼的一幕发生在第十八分钟。系统突然调取了《第十四封信》中的母亲歌声,并将其作为基底旋律,让上百段关于“家”的告白在其上层层叠唱。有人用方言念童谣,有人哼摇篮曲跑调,还有孩子一字一顿地说:“我家虽然穷,但我妈笑起来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