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投进了这家餐厅,这是她的全部指望啊。
“我们不是要毁约。”王科长打断她的思绪,“到时候你们跟新房东再谈租约,只要新房东愿意,你们还能接着做。”
这话在谭静雅听着,跟根轻飘飘的稻草似的——新房东要是不愿意租呢?要是知道她投了这么多钱,故意涨房租拿捏她呢?
她盯着柜台上的电话,刚才的高兴劲儿早没影了,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往上涌,压得她喘不过气。
王科长还在说着什么,谭静雅却听不清了,耳边只有后厨传来的剁菜声,还有街上偶尔响起的自行车铃声。她呆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桌角的保温杯已经没了。
她问旁边的韩春燕:“王科长呢?”
“王科长刚走,说等李老板回来,让您跟他商量下。”韩春燕还是头回见谭静雅这样,跟平时那个沉着冷静的谭经理完全不一样,小声问:
“谭经理,要是新房东不租了,咱们这餐厅还能开下去吗?”
“别瞎琢磨。”谭静雅瞪了她一眼,随后语气软了点:“你好好干活,别的事不用管。”
“我知道了。”韩春燕应了一声,声音里也透着点慌。
窗外夕阳的光洒进大堂,陆续有客人上门,谭静雅打起精神,开始招呼晚上的生意——不管咋说,晚市还得开,生意还得做啊。
……
天刚蒙蒙亮,万安镇杨马村的土坯墙还沾着露水,村委会院里那棵梧桐树的影子碎碎地洒在地上。
村支书陶大粪端着个搪瓷茶缸,缸沿上挂着难以洗掉的褐色茶渍圈儿,另一只手捏着张边角卷得发皱的报纸,脚底板“咚咚”踩着青砖地,往广播室挪。
他这名字,没少被人拿来说闲话,陶大粪自己倒早不介意了——
那时候没人觉得怪,都说是光荣事儿,可到了八十年代,这名字就有些不对味了。
至于改名的事,他原本也想过,但仔细琢磨后,觉得村里人都喊顺嘴了,即便改名,也没人会叫。
广播室里的木质办公桌油光锃亮,是老辈传下来的。
陶大粪坐下,把报纸摊开,头版标题《反季蔬菜首破京城“菜荒”》特显眼,下面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