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寿宴正到酣处,餐桌上的菜肴换了新的一轮,
酱色的烤鸭油光锃亮,清蒸的石斑鱼卧在翠绿的葱丝里,连盛放甜点的白瓷盘都透着精致。
宾客们推杯换盏的声响混着假山流水的潺潺声,在傍晚的风里漫开,带着几分松弛的暖意。
顾泽坐在角落的位置,指尖捏着酒杯边缘已经很久了。
杯里的红酒剩了小半,晃一晃,挂在杯壁上的酒液像他此刻的心思,黏糊糊的,落不下来。
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主桌——穆小吉给江程煜夹菜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江程煜应酬时微微侧过的肩膀,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穆小吉递过来的公筷,
却在对方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地蹭过穆小吉的手背。
那点细微的触碰,像根细针,扎得顾泽心口发紧。
醋意这东西,一旦冒了头就压不住。它顺着血管往上爬,酸得他牙床发软,连带着看桌上的菜都失了滋味。
他看着江程煜起身给来敬酒的宾客回礼,挺直的脊背在阳光下划出利落的线条,
听着他跟滕子京低声说笑,声音里的熟稔是自己从未听过的。
更让他坐不住的是穆小吉——那人明明没说话,嘴角却总挂着浅淡的笑意,
目光落在江程煜身上时,带着种近乎纵容的温和,
仿佛江程煜杯里的酒、碗里的菜,甚至呼吸的频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凭什么?他是我的。”顾泽在心里闷声问了一句。
角落里的空气越来越闷,顾泽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有人看过来,他却没在意,端起酒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主桌的方向走去。
他得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给自己添堵。
顾泽端着酒杯,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主位走去。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不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显得疏离,是他在镜头前练了无数次的、最讨喜的那种“人畜无害”。
他微微躬身,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酒液在杯底漾出细碎的光。
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过:“老爷子,晚辈顾泽,
祝您福运似流水绵延不绝,寿数如青松万古长青。”
老爷子正被邓州毅劝着喝了杯茶,闻言抬眼打量他,
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点头:“你是龙腾影视公司的顾泽吧?”
顾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颔首,姿态愈发恭敬:
“是,没想到老爷子您竟还知晓我的名字,真是让晚辈不胜荣宠。”
“偶然看过你演的一部谍战片。”老爷子回忆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你演的那个潜伏者,眼神里的挣扎和坚定,入木三分,倒让我想起年轻时的一段过往。”
“那不过是巧合。”顾泽适时地放低姿态,微微垂着眼帘,
“说到底,还是老爷子您是性情中人,才能对角色有这般深刻的感触,晚辈不过是沾了角色的光。”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老爷子,又没显得自己张扬。
老爷子笑了笑,摆了摆手:“人老了,这酒是君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