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来的一件小毛衣,袖口沾着一点油彩。
她拿起来,无意识地揉捏着,指尖能感觉到起球的粗糙。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却觉得这屋子空旷得冷。
曾经那些挤在沙上看电视的喧闹,小宇咯咯的笑声,李伟偶尔的搭话……此刻都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她依偎着李伟,笑容羞涩而饱满,眼里盛满对未来的笃定。
那时她脸上有光,不是阳光,而是由内而外透出的光亮。
现在呢?光亮去了哪里?是被厨房的油烟熏散了,是被孩子的哭闹耗尽了,还是……被丈夫日复一日无声的嫌弃磨灭了?
她猛地站起身,一种近乎窒息的冲动驱使着她。
不行,她要去看看。
哪怕像个窥视者。
她换了最不起眼的衣服,戴上遮阳帽,匆匆下楼。
幼儿园操场上人声鼎沸,彩旗招展。
王娟躲在操场边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樟树后面,像一个不合时宜的阴影。
她一眼就看到了场地中央的李伟和小宇。
李伟穿着挺括的浅色p010衫,正蹲着给小宇整理运动服领口,动作耐心细致。
阳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小宇兴奋地蹦跳着,小脸红扑扑的。
父子俩周围是其他家庭,年轻的父母们同样衣着光鲜,笑容灿烂。
她看到几个妈妈,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合体的运动装,脸上画着淡妆,神采飞扬地交谈着,笑声清脆。
她们像一幅色彩明丽、构图和谐的画,而她,只是画框外一个模糊黯淡的污点。
李伟和小宇的身影在那片和谐的光影里,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融洽,仿佛她王娟的存在,本就是多余的一块拼图,强行塞进去,只会破坏那完美的画面。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模糊。
她再也看不下去,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逃离,身后那些属于别人的欢笑和喧闹,像针一样扎着她的背。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小区门口的市,只想尽快消失在人群里。
推着购物车,机械地往车里扔着打折的蔬菜和日用品。
在生鲜区,她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标签上的价格让她手指一缩,又放了回去,指尖沾上一点冰凉的水渍。
推车来到收银台,前面排着队。
轮到她了,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边麻利地扫码,一边习惯性地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零点几秒,又落到她推车里的打折蔬菜和那盒被放回去的草莓留下的空位上。
“一共八十九块三。”
女孩的声音清脆。
王娟下意识地低下头,准备从旧钱包里掏钱。
她感到那目光似乎带着审视,也许在看她洗得白的衣领,也许在看她未施脂粉的憔悴面容。
她感到脸上有点烫,握着钱包的手指微微收紧。
“大姐,”
收银员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笑意,“您这头颜色其实挺好看的,自然黑,又厚实,比我们漂染的强多了,显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