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撒泼打滚的王凤娟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是对彻底失序者的怜悯。
最终,在安保的严密“护送”
下,王凤娟被带离了登机口。
她的哭嚎变成了不甘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咒骂,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是她离场唯一的伴奏。
那架她渴望登上的航班,在跑道上呼啸着腾空而起,将她彻底留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她被明确告知:她被拒绝登机了。
米兰的夜晚带着地中海的凉意,透过廉价旅店薄薄的窗帘渗进来。
王凤娟蜷缩在窄小的床上,眼睛干涩得像两片砂纸。
昨夜那场耗尽全力的哭闹,此刻只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和隐隐作痛的羞耻。
手机屏幕上,零星几个国内亲友来的询问信息,她一条也没回。
手指无意识地点开一个海外短视频平台,热门推送里,赫然跳出几个刺眼的标签:
“米兰机场的中国大妈撒泼打滚。”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点进去,就是她自己——那个躺在地上翻滚哭嚎、面目狰狞的臃肿身影,从各个角度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视频下的评论区,各种语言的文字瀑布般滚动,夹杂着无数她看不懂但能感受到强烈情绪的符号。
即使不懂那些外语,那些嘲笑的表情符号、那些摇头的动图、那些被特意翻译出来的中文评论——“丢人丢出国门”
、“以为全世界都是她村头?”
、“这种人千万别再出来了”
——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浑身抖。
她猛地关掉手机,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第二天下午,重新站在马尔彭萨机场的出大厅。
王凤娟几乎一夜未眠,眼袋浮肿,脸色蜡黄。
她换了一身衣服,头也勉强梳理过,试图抹去昨日的痕迹。
手里攥着新买的机票,昂贵的代价让她心头滴血。
她特意选了个离昨天那个“晦气”
登机口最远的区域,拖着那个明显瘪下去一些、显然忍痛丢弃了不少“战利品”
的箱子,脚步虚浮地走向指定的新登机口。
然而,空气似乎凝固了,带着重量。
离登机口还有十几米远,她就感觉不对。
一种无声的、粘稠的注视感,像无数细小的蛛丝,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
候机椅上的人们,或坐或立,目光——那些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嘲弄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低语声如同细小的潮汐,在座椅间起伏。
有人毫不避讳地对她指指点点,随即和同伴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人举起手机,镜头看似随意,但方向分明对准了她。
她甚至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亚裔女孩,飞快地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弧度。
王凤娟的脖子像是生了锈,僵硬得无法转动。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脚前那一小块地面,仿佛那是唯一安全的孤岛。
脸颊火烧火燎,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液似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