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坐在窗明几净的阳台上,初秋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手边是一杯氤氲着热气的红茶,目光却有些悠远,落在楼下花园里正和邻居孩子玩耍的自家女儿身上。
十七年的婚姻,像一条蜿蜒的河流,冲刷走了许多东西,也沉淀下了一些坚硬的、被称为“领悟”
的卵石。
其中最大、最清晰的一颗,关乎婆媳,关乎界限,关乎一种被称为“清醒”
的智慧。
她记得自己刚嫁入陈家的那个冬天,怀着新妇的忐忑与热情,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证明自己是个好妻子、好儿媳。
那时,婆婆张淑慧在她眼里,是和母亲一样需要亲近和孝敬的长辈。
她叫她“妈”
,带着一丝羞涩和全然的真诚。
第一次在婆家过年,林静看到婆婆忙里忙外,准备一大桌年夜饭,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心疼不已,私下对丈夫陈哲说:“明年我们早点回来帮妈,或者,干脆建议去饭店吃吧,省事又体面。”
陈哲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后来,林静真的在饭桌上小心翼翼提出了这个建议。
婆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接话,只是给公公夹了一筷子菜,淡淡道:“家里有家里的味道,饭店哪儿比得上。”
那一刻,饭桌上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林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好心”
,或许在婆婆听来,是对她传统和主导权的一种挑战。
还有一次,公公的老胃病犯了,林静听同事说某种进口保健品效果极好,价格不菲,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两大盒送过去。
婆婆接过时,眼神复杂,说了声“破费了”
,转身却对来探病的亲戚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就信这些洋玩意儿,贵还不一定有用,不如我熬的小米粥养人。”
这话辗转传到林静耳朵里,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心里不舒服了很久。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出于关心,为何换不来半分感激,反而像是多管了闲事。
类似的琐碎事件,在婚姻的头几年,如同梅雨季节的雨滴,淅淅沥沥,不大,却足以濡湿心情。
她开始感到困惑和委屈,向陈哲倾诉。
陈哲是个温和的男人,但也仅限于安慰:“妈就那个脾气,没坏心,你多担待。”
这话听多了,便成了隔靴搔痒。
真正的转折,生在大约婚后第五年。
那年,小叔子谈了个对象,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因为彩礼和买房的事,家里气氛有些紧张。
一次家庭聚会后,婆婆拉着林静“闲聊”
,话里话外都是对未来亲家要求过高的不满,以及家里经济如何如何紧张。
林静当时只觉得婆婆是把她当自己人倾诉,便顺着话头,以自己的角度分析了几句,建议彩礼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再商量,买房也不一定非要一步到位,可以先付个付……
她说得恳切,自认为是站在婆家立场考虑。
没想到几天后,她从母亲那里得知,婆婆居然打电话给她母亲,语气委婉却带着指责,说:“亲家母,我们家阿哲媳妇,是不是对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