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李素梅给他倒蜂蜜水时,轻声问:“明明,你这次回来没给爸爸带瓶酒吗?”
王明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爸不是戒酒了吗?再说了,现在什么酒网上买不到,非要我大老远带?”
李素梅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回到卧室,王建国正戴着老花镜修那把二胡。
“琴弦又断了?”
她问。
“老了,该退休了。”
王建国笑笑,眼角皱纹深得像刻上去的。
中秋过后,王明又要回城工作了。
李素梅给他收拾行李,塞了满满一箱吃的。
“妈,别装了,城里什么买不到。”
王明不耐烦地阻止。
送他去车站的路上,王明一直低头看手机。
进站前,他匆匆拥抱了母亲一下:“下个月我再回来。”
李素梅站在车站外,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
她忽然想起明明小时候,每次从奶奶家回来,都要在口袋里塞满奶奶给的糖果,然后兴高采烈地分给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吃!”
小小的手举着糖果,笑容比糖还甜。
回去的路上,李素梅一直沉默。
王建国开着车,忽然说:“孩子还小,不懂事。”
“二十七了,不小了。”
李素梅望着窗外,“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省吃俭用给爹妈买电视机了。”
车经过一家商场,李素梅让丈夫停车。
她走进商场,不多时提着一个小礼盒出来。
“给你买了两瓶好酒。”
她把礼盒放在后座,“就当是明明买的。”
王建国从后视镜里看了妻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王建国打开妻子买的酒,倒了一小杯。
酒香四溢,他却久久没有喝。
“素梅,”
他忽然说,“也许是我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李素梅没有回答。
她正在翻看手机里的老照片——那是明明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一手搂着爸爸,一手搂着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
才过去两年而已。
窗外,中秋的月亮格外圆。
清辉洒进客厅,照见茶几上那盒已经变软的糖炒栗子,和一口没动的核桃酥。
李素梅起身,把栗子倒进垃圾桶。
塑料袋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知道,下个月儿子回来时,她还是会早早去买他爱吃的点心,准备一桌他喜欢的菜。
也许还会偷偷提醒他,记得给爸爸带瓶酒。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宿命——明知会失望,却永远做不到停止期待。
就像阳台上的那盆月季,明知会凋谢,却还是要绽放。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到了年末。
王明打来电话说工作太忙,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李素梅握着电话,沉默良久,还是温柔地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王建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