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雨水细麻成丝,百座迦蓝的千层铃塔已蓄满银露,随竹林内的音律一起,便也荡出千秋般恒古的波纹,这奏琴主人便是陈擅口中提过的周成。
这样的名人,此时就在一处邙山下的紫菁庄园中,盘坐水中央,抱琴轻拨以悦众人。
请他来的,是庄园主人石浮。
邀请木漪前来此园的石璞,便是石浮的亲弟。
石家上下都极擅营商,族中幼儿三岁要学打珠,十岁已能管账,几十年积来,石氏已然成了巨富。
木漪为了彰显诚意,比帖上还早了一个时辰。
但那石家的家奴,正忙着迎前边的大官儿和富贾,眼里顾不得她。
她用酒罐装给邓青和毕覆二人运进宫的金子,买的来一个高高的门槛,却再买不来一个扎实的面子。
“你竟说,我现在还不能进去?”
家奴面貌俊美,着出水般的霜白大袖,“女客人应按帖子来,时辰还未到。”
“可我已经来了,我来的比他们都早。”
家奴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分早晚,只按次第。”
又别有意味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道,“客人既曾养在江后身下,这其中规矩,定是比我知晓透细。”
一品官和一等豪强先入,再是二品与二等,待他们都入内除服,安置好了,才能再放人。
这么算,她是要在名单之末了。
闻言,她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披毛,还是高高地昂起头来,浑身上下展着一种固执的傲气。
“此时要迎些什么人?”
“……女客人可以自己看。”
她看了几眼,些许熟面孔,大约是第五品。
身后有马蹄打地,堪堪刹住的声音。
那家奴探出头看向她背后,回来拱手,“有新客至了,女客人可否让一让?”
春笙与秦二都有些看不过去,先后沉了脸色,要上来与这人理论一番。
木漪却抬手一摆,正席都还未开始,连门都没有进去,不能在这时起冲突,“是我先坏了规矩,我们走。”
她抬步上车,心想,她木漪不会一直这样。
钱会越来越多。
人脉也会越来越广。
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石家的座上宾,最先被石家兄弟请进去的。
秦二瞪了这人一眼,拉马绳将马车从庄前望一边扯去,让开了道,身后的那辆马车就自然越了过来。
天也冷了。
帘角轻动,她颊边一冷,吹进来的寒梅香气在鼻前愈浓郁……
但未曾至寒冬,怎会有梅香?
木漪神色一凛,垂眼从帘中窥查。
扬穗间,男子水红的蝉纱外衣衬着雪色喉结,墨垂肩随风轻卷。
她冷冷收回目光,并不想再看。
二人交错,一个往前一个向后。
那车里人却突然道了一声:“停下。”
车马停下。
那车夫不太确定这句话意思,为防万一,还是朝着秦二传了句,“你也停下。”
秦二一脸莫名,粗声,“怎么,有何贵干啊?”
车内谢春深掀开帘子,与不耐烦的秦二撞了个四目相对。
秦二一下想起,一月前木漪被他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