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太寒碜,秦二拿出私房钱买了个漆棺,将春笙埋在离千秋堂不远的一棵野楸树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了。
他不知自己离去不久,宋寄从林子里冒出来,喊了声“得罪”
,立刻持剑作锹将土堆刨开,将他重金买的棺材都掀了。
即便杀人无数,可看见棺材里春笙的尸体之后,宋寄也有些沉默。
待隐上蓑和竹帽,披星戴月回到谢府,谢春深还在通宵办政,也是在等他。
敲门入内:“郎君还未睡。”
谢春深只有一个背影,纱衣旖旎地拖了一地,像满地的雪:“查实了么。”
“是春笙。”
“不是替身?”
“春笙脖后有一枚泛红的星月胎记,我验过了,就是本人。”
谢春深翻过一面草纸,继续撰写:
“我本要在石家截下此婢,此人知晓内幕,本也难逃一死。
她既费力带人从石家逃脱,转身献给萧瑜多好?又能多一条压倒我的证据。
为了出一口气就将证人杀了,埋骨藏尸——果真是个黄口小儿,意气用事。”
他是在斥木漪幼稚,担当不起。
这不像是对仇敌的口气,倒有些又爱又恨的,宋寄属实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转观了观他桌上那堆文卷:“郎君可是在写禁花一案的呈词?”
谢戎顺手将写好的一卷丢至于一旁,重新蘸墨,这时他脸上倒浮起一丝笑容,“萧瑜明日要与我对薄公堂,我提前准备,才好请君入瓮。”
宋寄若有所思。
他应该是有了对付萧瑜的计法,要扯一根细丝,将萧瑜和木漪一并勒脖断头除去。
半晌,拱手道:“段先生也必会助郎君,捉下这鳖。”
次日,萧瑜与谢春深还有裴弧一块上朝,跟上来的还有孔继维与尚书台的尚书卫顺安。
听闻尚书是萧瑜请来的,其实这有些赘余了,因黄构便已经起了替天子视听督查办案之责。
所以元靖帝自然要指着人问他:“你找卫顺安干什么?”
“禁花一案和于大人毒一案,一个生在内河道一个生在郊外庄园,都是官僚进出的常地,能出现这种意外也有各地官员平日失责、尸位素餐之因,臣请卫尚书,是想在督案之外借此案从根部查起,肃清官职懒怠之风,同时也想派证实,是否有一二官员在内与违法之人串通,才会令案件进展困难,迟迟没有明确结果?”
元靖帝闻此话,陷入沉默。
谢春深在一旁若置明镜,将元靖帝的心思看得分明——他篡兄弟位,自然最怕身边人有异心,萧瑜一提,相当于拿住元靖帝的七寸。
元靖厌恶萧家干政,又不舍得放过萧瑜这个人才跟这次机会。
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爱卿说的,在理。”
大手一挥,“顺安,你辛苦一下,这回跟萧十三一块办,里里外外清它个一遍,碍眼的都找出来,交给朕来处置。”
卫顺安与萧家交好,素有旧情,含笑点头。
就剩下一个谢春深,轮到他,他却只将那些调查结果变作写好的几卷陈词,奏了上去。
元靖帝看过又让王庆拿给萧瑜一观,“他办事很利索,你看看,这些要深查之地,可疑之人,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