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春深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萧瑜。
他知道谢春深在公案上漏写了有关木芝与莲花楼的一切,还有在紫菁花园木芝未曾露面的场面,却并未当场拆穿,而是与他一起隐去了这些疑点,回道:“暂时没有”
。
呵,萧瑜护下木芝,防着黄构,现在还要开始借卫顺安来查自己的老底
谢春深即便不意外,仍为木漪立攀高枝、踢开自己这一点有些咬牙切齿。
待散了朝,二人又以上下属身份一前一后走着,只是各怀鬼胎。
朗朗晴日照耀,萧瑜的影子显得有些单薄。
他清正又孤勇。
转角时,谢春深要与他分道扬镳,前脚碾压上他的影子,后脚就要他而去。
萧瑜忽而在他身后沉吟:“白瓷有隙。”
他闻言转过身。
身后是无尽高墙,他困于其中,冷冷清清一笑:“廷尉之言,越来越难懂了。”
萧瑜自从接下这案之后,将案子前后左右,里外深浅都捋了一遍,不难捋出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巧合。
他先是猜测谢春深与莲花楼的木芝有剪不断的联系,这猜测,在紫菁庄园差不多得到了印证。
之后,他又根据于有闻一事稍加思索,木芝很可能就是那个买禁花的人,可最后这禁花毒杀了于有闻,如果谢戎不能从中得利,他不会允许木芝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便是——于有闻之死,是谢戎想要的。
可为什么?
直到黄构的出现,解释了谢戎的目的。
萧瑜以一种隐痛又震碎的目光来望谢春深:
“你扶持阴险小人,借权搅乱朝堂,为非作歹地操控政局,最终想站到哪里?
你的手中,已经犯下冤债无数,身未继承谢家之骨,魂亦非谢家之魂。
可白瓷有隙,我就从这条缝隙查起,看看你究竟是谁?”
“都不知我过去,这样的对手,萧大人不怕吗。”
“我若怕,不会千里来洛阳赴你。”
“那萧大人的家眷呢,萧大人也弃之不顾?”
谢春深也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果然,萧瑜听此立刻色变,又强撑着镇定下来:
“我不会给你伤害我内眷的机会。
你杀得了一人,杀得了一群人,却杀不了这世上所有知情的人。
你惧怕我查到你的过去,可当你为了圆谎在缝隙里填补越多,这瓷片便越不堪重负,碎裂得也会更快。
你的底细终会水落石出,不用我来判你,自有天道与众人判你。”
他听厌了。
脸上展现一种不再掩饰的戾色,冷锋潋滟,看得萧瑜心下一寒倒退一步之后,自行甩袖转身离去。
萧瑜反应过来,在后高斥:“孽畜!”
谢春深走得却越来越快,身上禁步都在腰间失衡摇曳。
他未曾直说——他有个还算贴合的名字,他不是什么脆弱的白瓷,而是寒冷的深春,承载着一朝旧日冻死骨,又以此血骨为养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日。
他是,谢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