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的契机,也可能是将她和新罗彻底推入深渊的毒药!天可汗…他昨晚的举动,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那毫不留恋的离去…他到底对新罗,对自己,抱着怎样的态度?
终于,在听到暖阁外隐约传来宫女换岗的轻微脚步声时,金胜曼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等了!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背对着门口方向,用宽大的袍袖作为遮掩。颤抖的手指,如同剥开最珍贵的蚕茧,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油纸包外那层坚韧的薄绢解开,露出了里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更小的一层油纸。
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轻轻展开那层油纸。里面,是一张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近乎透明的薄绢!上面用极其细密的新罗文字,书写着数行蝇头小字!那字迹,她无比熟悉——正是她父王,新罗武烈王的亲笔!
金胜曼的瞳孔骤然收缩!她飞快地扫过上面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曼儿吾女,长安凶险,汝以身饲虎,父心如刀绞!然国事维艰,倭奴逼迫日甚!非仅登州之事,乃其倾国之力,欲效白江口旧事,报百年之仇!倭主集九州、四国诸藩之力,于长崎秘密督造巨舰,其规模远超当年!舰名…‘神风’!据潜入倭国之死士密报,其舰首包铁,侧舷加厚,可抗拍竿火攻!更有传闻,倭奴得异人相助,仿制唐之‘火龙出水’、‘轰雷’!其心叵测,欲趁唐与拜占庭争锋于西,无暇东顾之际,举国来袭!目标…直指登莱,乃至…直捣黄龙!倭使已至金城,以刀兵相胁,逼我新罗为前驱,提供粮秣、向导,否则…玉石俱焚!曼儿,此信风险极大,阅后即焚!务必寻机面呈天可汗!新罗存亡,大唐安危,尽系汝身!父…泣血手书!”
神风巨舰!仿制火龙出水!轰雷!倭奴倾国之力!目标登莱…甚至长安?!!
金胜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冰凉,如坠冰窟!手中的薄绢几乎拿捏不住!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登州袭击为何如此精准狠辣!明白了倭奴为何如此疯狂!这根本不是什么小规模的报复,而是倭国蓄谋已久、倾尽国力的全面战争前奏!新罗,被推到了火山口上!而她,成了传递这惊天预警的唯一信使!
巨大的恐惧和责任感瞬间压垮了她!她该怎么办?天可汗…会信吗?他昨晚那样对她…她猛地将薄绢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不行!必须立刻见到天可汗!不惜一切代价!
长安,鸿胪寺馆舍外僻静长街。
塞奥法诺深紫色的袍服后背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银色的软甲,软甲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白痕——那是昨夜那柄淬毒波斯弯刀留下的死亡印记!虽然金甲武士反应神速,刺客也被当场斩杀,但那份冰冷的杀机和“紫室叛徒”的指控,如同跗骨之蛆,让她彻夜难眠,惊魂未定。
此刻,天刚蒙蒙亮,她不顾鸿胪寺官员的劝阻和随从的担忧,再次来到了巍峨的宫城之外。与昨夜的愤怒屈辱不同,此刻她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苍白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火漆密封的、小巧的黄金圆筒——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昨夜遇刺后,她的贴身侍从冒死从隐藏处取出的、来自君士坦丁堡的绝密飞鸽传书!
“请…请务必通传!”塞奥法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