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随后,许敬宗又借机大肆株连,将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长孙诠等流放岭南,近亲族人流放边远之地,朝中与长孙无忌有牵连的官员,或被罢官,或被处死,一时间朝堂震动,“关陇集团”彻底瓦解,而许敬宗则因“平叛之功”,被擢升为尚书右仆射,封河间郡公,达到了权力的顶峰。
许敬宗长期负责监修国史,从《武德实录》《贞观实录》到《永徽五礼》,多部重要史书均由他主持修订。然而,他却将修史大权当作满足私怨、掩盖自身劣迹的工具,肆意篡改史实。
对于与自己有私怨的人,许敬宗常常刻意贬低。比如隋朝旧臣裴寂,曾与李渊一同起兵,是唐朝开国功臣,却因早年与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有过节,许敬宗便在《武德实录》中故意弱化裴寂的功绩,将其描述成“无谋无略,仅靠李渊信任才得以显贵”的人;又如贞观朝名臣封德彝,与许敬宗有过节,许敬宗便在史书中抹黑封德彝,称其“在隋末时反复无常,先附宇文化及,后又降唐,品行不端”。
对于自己的父亲许善心,许敬宗则极力美化。隋末江都之变中,许善心虽拒不降宇文化及而死,但许敬宗自己屈膝投降,这成了他的心病。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节”,他在史书中刻意夸大许善心的“忠烈”,称其“面对宇文化及的屠刀,宁死不屈,痛斥逆贼”,却对自己投降的经历一笔带过,仅用“随父在江都,后辗转归唐”轻描淡写。
此外,许敬宗还利用修史掩盖自己的劣迹。他曾因接受蛮夷首领的贿赂,为其加官进爵,事后也下令将相关记载从官书中删除。时任国子博士的范履冰曾对人说:“许敬宗修史,犹如儿戏,私怨必报,私恩必记,这样的史书,怎能信?”
许敬宗身居高位后,利用职权,大肆敛财:主持官员选拔时,谁给的贿赂多,谁就能得到肥缺;为皇室宗亲主持婚事时,更是索要高额“主持费”,甚至连公主出嫁,他都敢开口索要绸缎千匹。
他还在长安城中建造了奢华的府邸,其规模远超官员规制,府邸内的园林、楼阁极尽精巧,甚至仿照皇宫的样式建造了“听政楼”,被人弹劾“僭越”,他却仗着唐高宗与武则天的信任,毫不在意。一次,他看中了御史大夫崔义玄家的一座假山,便直接派人去要,崔义玄不敢得罪他,只得将假山拆了送到他家。
咸亨元年,许敬宗因病退休,唐高宗念其“功绩”,仍给了他丰厚的俸禄。次年,许敬宗病逝,享年八十一岁。唐高宗追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还下令为他举哀三日。
许敬宗死后不久,就有人上奏揭发他篡改国史、构陷忠良的罪行。唐高宗命人重新审查许敬宗修订的史书,发现其中果然有多处篡改之处,遂下令让史官重新修订;太常寺为许敬宗拟定谥号时,最初定为“缪”(意为“名与实爽”,即名不副实),后因唐高宗干预才改为“恭”。
后世史学家称许敬宗为“千古阴人”,《旧唐书》中评价他“为子娶妇,受钱数十万,为女适人,费数百万,规求无厌,臧货盈积”,《新唐书》将他列入《奸臣传》,称他“构陷无忌、遂良,杀之,天下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