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机:“快点。”
扫码枪的红光扫过条形码时,她的手抖了一下,啤酒罐“哐当”
砸在收银台上。
“妈的,晦气!”
男人丢下东西摔门而去。
安安蹲下去捡滚落的啤酒罐,现货架底下积着一层灰,里面埋着半颗融化的水果糖。
糖纸是粉红色的,被无数鞋底碾成扁平的一小片,像干涸的血迹。
她突然想起七岁生日那天,妈妈用捡来的彩纸折了一朵皱巴巴的花,插在偷来的小蛋糕上。
蜡烛的光晕里,妈妈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安安要长成最漂亮的花。”
冰柜的灯管“滋啦”
闪烁两下,彻底灭了。
黑暗吞没了货架、收银台,还有蹲在角落攥着糖纸的少女。
玻璃门上“欢迎光临”
的贴纸剥落了一半,变成“欢迎光……”
。
学校里面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天台,那锈蚀的铁门永远虚掩着。
安安现这里时,铁丝网上还缠着半截风筝线,在风里一抽一抽地晃。
她总带着午餐剩下的面包屑来喂鸽子。
那些灰扑扑的鸟儿起初怕她,后来渐渐敢在她掌心啄食。
有一只跛脚的老鸽子格外亲近她,翅膀上有块褪色的蓝斑。
那天,她正把面包屑洒在裂缝纵横的水泥地上,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教导主任的吼声:“又是哪个班的在天台乱扔垃圾!”
脚步声逼近的瞬间,鸽群轰然飞散。
安安缩进蓄水箱的阴影里,看着教导主任的皮鞋尖碾过面包屑。
跛脚鸽子扑棱着翅膀想逃,却被一把抓住。
“脏东西。”
男人皱着眉,拎着鸽子翅膀走到天台边缘。
安安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她听见翅膀拍打的声音,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听见自己指甲抠进掌心血肉的窸窣声。
第二天,她在楼下的冬青丛里找到那只鸽子。
蓝斑翅膀折成奇怪的角度,喙边凝着暗红的血痂。
她用数学试卷裹住它,埋在了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天台。
······
妈妈的手掌有股淡淡的机油味。
在安安的记忆里,那味道总混着廉价护手霜的茉莉香。
每天傍晚,当钥匙插进锁孔出生涩的金属摩擦声,安安就会跳下吱呀作响的折叠椅,光着脚跑去开门。
“安安看!”
妈妈把沾着油污的帆布包搁在玄关,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
袋子里有时是饭团,有时是菜市场收摊时捡的歪瓜裂枣。
最奢侈的一次是安安生日,妈妈用三天省吃俭用的午餐费换了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蛋糕边角塌陷着,但插在上面的蜡烛是用螺丝刀裹着纸巾做的。
“许愿要闭上眼睛哦。”
妈妈用打火机点燃“蜡烛”
,火苗在螺丝刀尖端跳跃。
那天她们分吃了蛋糕,妈妈把沾着奶油的塑料叉子舔得亮:“等安安长大了,我们买十层的大蛋糕,每一层都插金蜡烛。”
深夜,妈妈会在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