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之中十分安静。
柳莺抬头看着黑墙,心想这屋里也没个能挂绳儿的地方。
她又不敢去看小道士……
杨暮客并未埋怨柳莺把许油带坏了。
这事儿本就是他错。
他让一个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娘们,去照顾一个逃出藩篱的年轻婢女……只要动动脑筋,便晓得是将二人往火坑里推。
“贫道在罗朝做了很多事。
如今江女神教没了,朝廷取消了奴户。
至于骨江上的花船……至少已没有官营教坊司……”
柳莺慢吞吞起身来回走动,忽然站定侧头看他,“您与妾身说这事儿作甚。
您身份与众不同。
这些腌臜事儿本就不该您来管。
管得了一时,又能管得了一世?”
杨暮客不理她,蹲下去将柳莺小心翼翼放平,嘴里吹出一股风,将她置放在牢中床上。
而后刷地打开扇子,扇走面前阳光中飞舞的灰尘。
扇面上写着,上善若水。
柳莺看着扇面上的字儿昂挺胸,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妾身这一辈子就没受过善意。
这善意,您从妾身身上求不到!
带歪了许油,妾身认!
您想怎么着?”
“今天夜里,贫道会捏造你身死监牢的案现场。
之后会送你去罗朝……”
听了这话柳莺浑身颤抖,瞪大眼眶,不许那些不争气的泪珠滚下去。
杨暮客冷冰冰地说,“你身上有妖精血脉,不能放你在外头。
江女大神的神国会收容你……”
柳莺颤声问了句,“您这话……是说妾身生来有罪?”
杨暮客摇头,“罗朝妖精血脉多着呢,江上花船亦有情深义厚的女子。
事到如今,不是别个逼你走的。”
两行泪终于落下,“妾身还不会死?”
“杀你作甚?”
小道士哀叹一声离了监牢。
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柳莺愤怒地大喊,“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诬陷别人刺杀你!
谎话连篇!
你们都一样!”
这愤怒的喊声在走廊中回荡着,但外面的捕快一句话也听不见。
杨暮客没心思去与南罗国朝廷周旋,只是随口应付几句鸿胪寺的询问便离开。
利诚公为了灭口许油和柳莺二女,敢让京都大阵停摆。
后面定然还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此事要涉及钦天监,禁军,国神观……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汹涌。
不过这都与他这道士无关。
他只为还愿来的,朝堂如何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回到许油宅邸,只见家丁婢女个个面如死灰。
白敷尚在衙门作证未归,而白淼等人早已坐在车中等候多时。
若不是老管家苦苦阻拦,她们早已驱车上街。
管家一见杨暮客归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长!
道长!
我家主母可还好?怎么就押进牢里了?我们日后该如何?”
杨暮客挥挥手指让他离远些,“明儿去牢中见你家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