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迎向杨宜。
杨宜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端起案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撇了撇浮沫,啜了一口,才缓缓道:
“杜秉宪奉旨南下巡盐,栉风沐雨,辛苦了。”
“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不敢言苦。”杜延霖答道。
杨宜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深邃:
“扬州之事,本督已有所闻。民变骤起,倭寇趁隙而入,搅扰地方,百姓惊惶,实乃不幸。盐政乃东南命脉,牵涉国计民生,又值倭患未靖,更需稳妥行事。杜秉宪初到地方,锐气可嘉,然行事操切,急于求成,恐非福泽地方之道啊。”
他的语气平缓,如同长辈提点后辈,但字里行间却将扬州乱局的根源隐隐指向了杜延霖的“操切”。
杜延霖神色不变,微微欠身:
“制台教诲,下官谨记。然扬州民变,实乃事出有因。下官追查盐课积欠,乃奉旨而行。然盐场大使何和颂、巡检钱禄等人,借机酷烈催逼,滥杀无辜,煽动民怨,实为构陷钦差,祸乱地方!”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倭寇井上小七郎业已供认,其登陆劫掠,系受扬州卫指挥使郭晟指使,意在趁乱灭口。此案人证物证俱全,通倭屠民、构陷钦差之罪,铁证如山!王制台与下官临机处置,实为拨乱反正,不得已而为之!”
最后,杜延霖目光坦荡,直视杨宜:
“下官已与王制台联名奏章,详陈始末,八百里加急呈送御前,这几日便可送达通政司。”
他不卑不亢,将关键信息点出:构陷、通倭、证据确凿、奏章已发。
杨宜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深沉。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哦?杜秉宪倒是雷厉风行。只是,此案干系重大,非止盐课,更涉东南军务防倭大局!王茂才、郭晟、钱启运等人,皆是朝廷三品、四品大员,地方柱石。其是非功过,岂能仅凭一份奏章、几份口供便遽下定论?”
他呷了口茶,续道:
“倭寇狡诈,其供词真伪尚需详查;地方事务,盘根错节,亦需多方印证。王公遇(王诰字公遇)总督漕运,其权责在漕粮河务,此事由他处置,终究是权宜之计,名不正则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