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素白。
吕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摞文书。
“主子,锦衣卫的密报。”
吕芳躬身道。
嘉靖眼皮都没抬一下。
“念。”
“南京国子监监生日前聚众讲学,公开质疑程朱理学;苏州、松江等地书院山长联名上书,请立心学为官学;杭州、南昌等地茶楼酒肆中,百姓热议'圣人之制'...”
“够了。”
嘉靖突然打断,念珠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百人山长疏》呢?”
吕芳连忙从袖中取出奏疏呈上。
嘉靖随手翻开,目光在那些熟悉的名字上逡巡,嘴角浮现出了冷笑。
“徐阶...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吕芳后背沁出冷汗。
嘉靖继续翻阅,突然停在一页上。
“《劝学篇》?”
吕芳连忙解释。
“这是最近在书院中流传甚广的文章,主张...”
“朕知道它主张什么!”
嘉靖突然提高声音,将奏疏重重拍在案几上。
“强词夺理!妖言惑众!”
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吕芳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良久,嘉靖冷冷开口。
“严世蕃在背后搞鬼?”
吕芳小心地回答。
“据东厂查探,撰写《劝学篇》的魏良弼,是严世蕃特意请来的...”
“呵。”
嘉靖冷笑。
“严嵩那个老狐狸,以为躲在后面就没事了?”
他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朕继位时就昭告天下,科举以程朱为本。四十年了,还没死心?”
吕芳不敢接话,只是更深地低下头。
嘉靖踱步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
“心学各派自己都争得不可开交,还想立为官学?笑话!”
他突然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这是要乱我大明的根基!”
吕芳感觉膝盖发软。
“主子明鉴...”
“去告诉内阁。”
嘉靖一字一顿地说。
“此事不准再议。让他们好好准备来年科举,别到时候又哭爹喊娘!”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吕芳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走出殿门,吕芳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经湿透。
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心中暗叹:这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
八卦台上,嘉靖盘膝而坐,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
“主子。”
吕芳小心地走近,声音压得极低。
“江南那边...出事了。”
嘉靖眼皮都没抬。
“说。”
“江南按察使殷正茂递来急报,佃奴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