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子好似有了悔过之意,或许自认其罪,想到此,倒是伸出手,又从坛子里,给徐长文盛上一碗粥,顺带着,把御膳房拿来的炖肉,也给端了出来,放在那,之所以事先没有端出来,就是因为心中不爽利。
徐长文先不开口,吃了一块炖肉以后,神情庄重回答;
“汉文帝不尊孔孟,崇尚黄老之道,无为而治,因此有忧退逊之短,怠废政务之弊端,但下官,仍认为文帝为贤君,因文帝有亲民近民之美,此属恭俭之德,以百姓安危为心,于民休养生息,继之景帝,光大文帝之德,史有文景之治,
可太上皇在位时,处处自以为效文景之举,退位后,把持朝政近十余年不上朝,美其名曰无为而治,修道建行宫,其实是大兴土木,设百官如家奴,视国库为私产,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无一举于民休养生息,以至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天下不治,民生困苦。”
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面前老者,沉声道;
“恕我直言,文景之贤,犹有废政之弊,当今皇上,空有抱负,不得施展,太上皇虽居长乐宫,不管在位与否,不如汉文帝,远甚!”
“你!”
太上皇听到这话,胸口一闷,顿时难以接受,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却依旧平静:
“你觉得,你这些话,能递出去?”
徐长文抬起头,看着老者的眼睛,那双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递出去与否,下官不在乎,我大武朝设官吏数万,竟无一人敢对太上皇言之,我若不言,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之,我若不言,满朝文武,皆是溜须拍马之人,朝堂怎会清明,我若不言,天下百姓何以生活,只会有贼教趁乱而起,国将不国,请大人将我的话,转问宋阁老,转问那些要驳斥我的百官,他们不言,我独言之,何为影射,我独言之,百官反而驳之,他们是不是想让太上皇留骂名,于千秋万代!”
太上皇缓缓摘下毡帽,花白的发丝垂落下来,露出那张饱经沧桑却依旧威严的脸;
“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其他人都不是?”
徐长文摇摇头,回了一句,
“下官只是直臣,”
太上皇见此,声音冷了下来,
“无父无君的直臣!”
几乎是刺痛牢里所有人,就连隔壁牢房内,记录的太监,手都哆嗦着,打着摆子,禁军所有人都低着头,就差捂着耳朵,这些要命的话,他们可不想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