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缝,指甲缝里的血没干,在布囊上蹭出几道红痕。
“使君!”
王忠见了王棣,声音都颤,他从怀里掏出块碎砖,砖面上歪歪扭扭的“忠”
字还带着血渍,“俺怕忘了您赐名的意思,就一直攥着……”
朱淮把布囊放在供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几个硬邦邦的麦饼,还有半袋草药。
他将断弓递到王棣面前,声音沉得像老木:“这弓射落过三只金鹰,弦虽拆了,竹骨还硬,带着吧——往后射胡虏,总得有件称手的。”
王棣接过断弓,指尖抚过竹片上的黄沙,忽然想起朱淮在演武场教新兵射箭的模样,那时这张弓还能出清脆的弦响,如今却只剩一片沉寂。
最后到的是张宪,他怀里抱着一摞残破的书页,衣角沾了不少泥污。
“使君,兵书没找全,就剩这些……”
他把书页摊在供桌上,“孙子兵法”
四个字被靴底碾得模糊,只有“孙,兵”
二字还能看清。
张宪指着其中一页,声音哑:“您教我练枪’时,汗水溅在泥土上,就像此刻天边的晚霞——只是那时的晚霞是暖的,如今的,却冷得像血。”
王棣望着眼前的几人:张铁牛臂上的“杀金”
刺青仍醒目,许青胸口的血渍未干,朱淮手里的断弓凝着黄沙,王忠掌心里的“忠”
字还带血,张宪怀里的兵书残页泛着旧痕。
他深吸一口气,腕骨的疼痛忽然轻了些——不是不痛,是心里的火燃起来了,烧得那点痛都淡了。
“金兵撤了,可赵宋的江山还没亡。”
王棣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在每个人心上,“襄阳是咱们的地界,那里还有旧部,还有粮草。
今日起,咱们就往襄阳去,从头再来——总有一日,要把‘肝胆报国’四个字,重新写在汴京城的城墙上。”
张铁牛第一个应和,拳头砸在柱子上,木屑混着血珠落:“俺听使君的!
不杀尽金兵,俺张铁牛就不叫铁牛!”
许青扶着草堆坐直了些,眼里有了光;朱淮把断弓背在背上,竹片与布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王忠把碎砖揣进怀里,攥得紧紧的;张宪将兵书残页叠好,塞进衣襟——那是先辈们的智慧结晶,也是他们的念想。
夜色渐深,几人出了破庙,沿着荒寂的街道往南走。
汴京城的残灯在远处摇曳,像随时会灭的星火,可他们的脚步却很稳。
王棣走在最前面,腕上的布条被风吹得飘起,玄色短褂下的“山河”
刺青,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印子。
身后,张铁牛扛着捡来的一根粗木,许青由王忠扶着,朱淮背着断弓,张宪护着怀里的兵书,几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投在满是血污的青砖上,像一道未断的脊梁。
走到城门口时,王棣回头望了眼汴京城的轮廓,朱雀门的鸱吻在夜色里只剩个黑影。
他攥紧了手里的断弓,竹片上的黄沙蹭在掌心,竟有了点暖意——那是校场的沙,是演武场的风,是他们未凉的血。
“走,去襄阳。”
他说。
风卷着残叶,跟在他们身后,往南方去了。
风卷着残叶粘在裤脚,几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