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大人,风大,且回府吧。
岳统制有勇有谋,王将军经验老道,此去卫州,必能挫敌锐气。”
张所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城下往来的军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愿如此。
只是朝堂之上……”
他话未说完,便猛地收了声,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自李纲罢相那日起,京城内的风向便变了。
黄潜善、汪伯彦二人以“节省军费”
“休养生息”
为名,日日在官家面前陈说“和议之利”
,将抗金之士斥为“好战之徒”
,仿佛只要放下刀兵,金人便会自行退去,归还二帝,还大宋一个太平。
这日午后,大名府的驿站突然来了两名内侍,身着锦袍,腰悬金鱼袋,面色冷峻如霜。
他们径直闯入张所的府衙,不等侍从通报,便在正厅中央站定,展开一卷明黄圣旨,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府中的宁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北西路招抚使张所,任职以来糜费军饷,未能约束部将,且昔年曾构陷重臣黄潜善,实属罪不容诛。
念其尚有微功,免其死罪,贬为团练副使,配岭南万安军安置。
即刻起程,不得延误!”
“什么?”
张所猛地站起身,案上的舆图被衣袖带翻,标记着金军布防的木牌散落一地。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两名内侍,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构陷重臣?官家可知,黄潜善、汪伯彦二人不思抗金,只图苟安,日日以和议蒙蔽圣听!
河北百姓正遭金贼屠戮,我等身为大宋臣子,岂能坐视不理?”
左侧那名内侍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用圣旨挡开张所的手:“张大人,圣意已决,岂容你置喙?若再抗旨,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说罢,他朝门外一招手,几名身穿黑甲的禁军便涌了进来,手中长刀出鞘半寸,寒光直逼张所面门。
府衙外的亲兵听到动静,纷纷拔刀欲闯进来,却被张所厉声喝止:“都退下!
我乃戴罪之身,岂能抗旨?”
他望着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缓缓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建康方向深深一揖:“臣张所,虽死不忘大宋,只盼官家早日醒悟,莫要再信和议之虚妄,莫要让河北百姓再遭涂炭!”
内侍见他不再反抗,便命人取来囚服,强行换下他的官袍。
那粗糙的麻布蹭过肌肤,像极了金贼铁蹄踏过土地的触感,让张所心中一阵刺痛。
他被押着走出府衙时,街上的百姓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认出了他,纷纷跪倒在地,哭喊着:“张大人,您不能走啊!
您走了,谁来护我们免受金贼欺负?”
一名白老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挤到队伍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个刚蒸好的麦饼,塞到张所手中:“大人,路途遥远,您带着路上吃。
您是好官,老天定会保佑您平安归来!”
张所接过麦饼,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对着百姓深深一拜,声音哽咽:“诸位乡亲,张所无能,不能再护佑大家。
但请放心,岳统制、王将军正在前线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