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阳河的战报传回京中未出两日,从司州而来的一道丧讯也递上了女帝案头,丞相离世。
这个结果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当真切实的阅得讣告时,花非若心中还是不免涌起了一阵悲恸。
而与此讣告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封丞相的遗书,在那书中她再次向女帝告歉了内夫之事,并交代输粮之途皆已设妥,临弈大仓屯粮二十万石,以此为据,西至银阳、沧城、上容三城间沿途设立屯仓。
南面则以洵南城为据,设仓陆中沿至南溟营中,又于苍容河畔也设了一处可供临时屯放的粮营,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全部输粮之途以及每处屯仓,丞相皆已书东营,告以军师慕辞。
丞相留备已全方才撒手而去,又念及其往昔为国操劳之貌,朝中同僚亦多半对此丧讯哀痛不已,偏又在此国逢大战之时,便像是冷月里横添的一把霜刀,剜人痛处又置人寒惧。
于晚一场大雨,早早的浇灭了琢月南城以往总要繁闹至夜深的灯火,北城之中更成一片寂静,嵌明在层叠的画梁飞檐的灯火笼在浓雾般的大雨中也失了灼目的灿烂,融在朦胧间只像是画笔点上去的一团橘影。
自从战事告来后,太尉总在每日黄昏后独自坐在理事的书房里连连叹息,加之上个月她的正夫丧期才过,于是她本就长期阴郁着的情绪当下更是阴晴不定,府里的郎侍们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也就只有素来受宠的景琉还敢过去伺候。
“丞相的讣告昨日传入京来,今日相府里就哭着丧了,听说那两位上官公子也要从中原赶来,就不知是要丞相接回母国还是葬于月舒。”
景琉一边将茶点从食盒里端上桌,一边状似闲聊的说起大约能引得太尉留意的些许琐事。
听得景琉说起那位已故的丞相,申羊不咸不淡的扯了下唇角,对于这位共事多年的同僚之死并没有几分哀情,“昔年先帝对上官珑真可算是一见如故,不过一夜深谈,次日便提拔为左丞。”
想起这些久远往事,申羊又哀讽的叹了口气。
可怜她虽身居朝中二品之职,却偏偏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闲职,取不得功绩自也得不了厚赏丰禄,如今养着这所京中高宅的财资也都取的是先辈留财,然而死水不经瓢舀,去年又还应女帝之意大开了府库一笔赈资,再这样下去,她的太尉府怕就得喝西北风了。
原本先帝之时,她这个职务还能批一批军饷捞点油水,却新帝登基后便将此务也给减了,只要各营中将领上奏请粮,验得无误后粟内府便直接批粮。
“而今……丞相位缺,大人又佐朝多年,说不定……”
却不待他说完,申羊便一记冷笑着堵回了他的后语。
“你在内府当然不知,女帝早已定好了继相之选,自是与我无关。”
“可不光是相位与大人无关,你若是再这样与世无争,恐怕很快就连这个职位也不属于你了。”
忽闻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申羊惊而跳起,果然就瞧见了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正转进门来,等他摘下头上的兜帽时露出的便是一副维达异族的面容。
“何来匪人!
竟敢入我内府!
来人呐——!”
然而那个维达人却并没有受她声扬所慑,反倒走上前来,近身而言:“我找的时机非常准确,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