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的故土在中原,可月舒毕竟才是她供奉了一生心血的国土,心中自然早已偏衡于此,故她特意在临死之际交代了自己的近侍,莫再将她迁回鲁国,就让她安眠于这片月舒之境。
灵归之日,女帝亦亲至相府吊唁。
女帝入到灵堂之中为丞相进了一炷香,离开时便正好就瞧见从中原赶来的两位上官公子。
上官珑的两个孩子,皆是与她母国的先夫所育,早年虽曾同她逃至月舒,却在少年时便又相继回了中原。
女帝的小乘止于巷口,远远又瞧了相府片刻后方才放下了车帘,靠入车里闭目养神。
花非若前脚才迈进昭华宫门,继而便闻廷尉前来求见。
“召她上殿吧。”
自从容胥离宫出征后,女帝整个人都变得深沉而寡言了,以往有时还会与身边的侍人或郎臣们戏笑一番,而这段时日却是连笑都不见笑了。
_
一封自宫外而来的书信被人悄悄传进了舒和宫中,上尊阅过后蹙眉持默了许久,方才一叹着,将书信焚了去。
“听闻今日廷尉才入清绪殿向陛下汇报了吕君审案之状,金甲船之窃、多年战械私漏之实皆与那云湘楼相关,眼下只要证实了那座楼子确是吕君密营便可定罪。”
上尊静然坐在窗下,侧手托腮,落眼微微出着神,目光里溢得些许哀凄之色,“想来也不远了……”
“罢了,他既然想见我,那我就去走一趟吧。”
虽然她和吕奉早已无所牵连,却毕竟还是有着那道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既然他都已经如此费尽心思的将书信送到了她眼前,她就再去见他最后一面也无不可。
花栩便站起身来,转进寝殿里换了身便行的衣裳,便吩咐备了小驾出宫而往。
_
那个维达商人的尸体昨天夜里被清理了出去。
吕奉亲眼目睹了此人几乎是疯狂的把自己的头在墙上撞烂,那血肉横飞的场景叫他这一整天都难受得很,便是此刻也尽量避免不让自己的视线挪见墙上那一滩擦不净的血迹。
从高窗里投入的光色渐由澄金落为赤红,却在黑夜即将到来之际,他满念期盼的人竟然当真来到了他的牢间门外。
花栩此来并没有刻意掩藏容迹,六月暑意渐盛,便是夜里也不免闷热,是以她此来只在薄绸的衣外多添了一件细锦的披风。
她站在栅门外,烛光缕缕而映,那副容颜似乎并没有为岁月所残,不过是更比昔年沉稳端庄。
吕奉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站起了身来,目光紧紧凝视着她,寸丝不忍挪避。
“殿下……”
花栩示意旁边引路的狱卒将牢门打开,她独身走入,在他面前站住。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法子将信送到宫里。
二十多年不见,你在京中的谋局当真不浅。”
吕奉听罢一笑,“好不容易见了面,却一来就问我此事……殿下,真是一点没变。”
花栩默然,眼光却微不可察的沉了些。
时光荏苒,思忆往昔却尽为唏嘘缺憾。
他和花栩实在是相识了太久,前二十年他们自两小无猜时相识,在上阳君还是女帝眼前的贵爵时,能与皇女一处受习是他幼年的荣耀,也是他一生沉沦之始。
直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