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无法照亮所有角落。在盘错的最深处,光线扭曲消散,那里存在着比夜色更浓的阴影,那是连时间都遗忘的“彼世”裂隙,是众生未能圆满的执念与遗落的叹息最终沉降的渊薮。他们称那里为“负界”。
负界没有光,只有永恒的死寂和冰冷。但这里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破碎的、被拉长的未了心愿与遗憾——“溯回丝”——如同幽灵水草,在其中无声飘荡、缠绕。每一缕“溯回丝”,都是一个未能拥抱的人,一句未能说出口的话,一声临终未能吐尽的叹息。
在这片由未完成态构成的黑暗深处,亿万条“溯回丝”在无尽的岁月中相互绞缠、挤压,于某个无法测度的瞬间,诞生了一缕朦胧的“自我”意识。它并非被创造,而是“未竟之愿的集体阴影”。他为自己取名——墨非。
“墨”,是他在无尽漂泊中为自己保留的唯一印记,像一滴永不化开、浓稠至极的夜。
“非”,取自“非愿、非念、非存”,是他对自身存在的冰冷注解。
负界与现世的壁垒并非永恒,它会如同沉睡巨兽的肺叶般,进行微弱而漫长的“呼吸”——裂隙短暂开启。
那一次呼吸发生时,现世正下着瓢泼大雨。一个名为川的少年,跪在泥泞中,怀中紧紧抱着一件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僵硬的幼小躯体——他病逝的弟弟。巨大的悲恸与未能见最后一面的遗憾撕裂了他,他对着电闪雷鸣的苍穹发出嘶吼:“让我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这饱含执念的呼喊,竟穿透了维度的隔阂,如同一根尖锐的冰锥,刺入了负界死寂的黑暗。
墨非,这团凝聚的未竟之影,被这强烈的、未完成的愿望吸引。他本能地“抬头”,循着那愿望的源头,第一次“望见”了裂隙之外透来的、扭曲而炫目的——光。
他追逐那道光,挤过裂隙,跌入现世。落地瞬间,现世的规则排斥着他。他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只能勉强依附于光影的交界,化作一道扭曲的“影子”。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自发凝聚,覆盖住他虚无的内在。
他第一次“理解”了人的执念。于他而言,那如同荒漠遇甘霖。他需要回应这执念,以此为自己塑形。
雨水中,川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道从雨幕阴影中浮现的、人形的漆黑影子。那影子没有面孔,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攫住了他。
“流儿?是,是你吗?”荆川的声音颤抖,“你回来看哥哥了?”
墨非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