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不已。
“后宫那边,三日前翊坤宫的王德给胡府送过一枚无字玉珏,胡府管事接了玉珏就烧了封书信。
永寿宫李禄托采办处给武昌府递过话,问家里是否安好。”
朱见沥听得耳尖嗡嗡作响,他一直以为“贪腐”
就是克扣点俸禄,却没想过一个四品官敢挪赈灾粮、瞒瘟疫情,更没想过两位备受父皇宠爱的妃子居然会帮着传递消息。
于谦教他的圣贤书里说的“为官当清正”
,在这些事实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
朱祁镇脸上却没半点波澜,只眼角的纹路深了些。
他沉默片刻,指节在御案上敲了敲缓缓开口道:“壮儿,这就是父皇昨日说的冰山之下,这次你明白了吗?”
说着,朱祁镇起身,走到儿子一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斩个布政使就完了?胡林这等人就像是钻在堤坝里的蛀虫,前有县令给他送银子,后有布政使给他遮着,宫里还有人给他递消息,他这才敢把百姓的性命当筹码。
三千两,就能买得他眼睁睁看着黄梅县的人一批批死;五千两,就能让他把黄州府的灾情压下去。
哼,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一张网——用银子、人情、裙带织成的网,勒得百姓喘不过气,也勒得我大明江山生疼!”
朱见沥那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又慢慢褪成惨白。
他张了张嘴,声音涩:“父皇……儿臣从前只知‘贪赃枉法当斩’,却不知……这背后竟有这么多勾连。”
“所以要你看。”
朱祁镇的语气缓了些,“治国就像剥洋葱,得一层层的剥。
先看到胡林,再看到给他送银子的县令,再看到包庇他的布政使,最后看看这张网到底连到了谁手里,光砍了胡林没用,得把这张网拆了,再立下规矩,让后来者不敢织新网。”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至于后宫的淑妃、贤妃以为凭着朕的宠爱,就能在朕眼皮底下做手脚?可她们错了,这帝王家的亲戚,从来不是护身符,是悬在头顶的刀。
若安分守己,朕自然给他们尊荣;若敢勾连前朝、干预政务,这刀……可不认人!”
朱见沥听得心头紧,后背的冷汗把中衣都浸湿了,他这才明白,父皇让他旁听,不是让他看热闹,是让他看这权力场里最脏、最险的地方。
“父皇,”
朱见沥脸色煞白,他似乎有些不认识自己的父皇了:“父皇……不,不能啊,她们都是……都是妹妹们的生母啊,您……”
闻言,朱祁镇龙目圆瞪,看着脸色煞白的儿子,咬牙切齿道:“壮儿,你记住了,生在帝王之家,身为储君,下一任的大明皇帝,妇人之仁会害了你!”
“可是,可是……父皇,两位娘娘对儿臣从小关怀备至,即使她们有错,您下旨申斥甚至将她们贬为庶人即可,万,万不可……万不可……”
朱见沥话没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父皇的眼神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对疼惜他的淑妃、贤妃,能下如此狠手。
“站起来!”
朱祁镇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儿子,怒火中烧。
朱祁镇逼近一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