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嘲笑命运的残酷。
“谋杀?孩子,在这片冰冷的星骸上,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漫长的谋杀。”
她缓缓走向凌,脚步有些蹒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盖亚’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选择。
它只是在执行它认为唯一能让我们活下去的程序。
哪怕这程序沾满血腥。”
她停在纪怜淮面前,目光直视她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映出纪怜淮略显苍白的脸,“你以为,戳破这个真相,就能拯救所有人?不,你只会带来更快的毁灭。”
纪怜淮感觉自己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
邢婉山的台词没有一句高亢,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洞悉世事、背负一切的沉重感。
她精心设计的愤怒、质问、痛楚,在对方这种举重若轻、内敛深沉的表现面前,显得如此单薄、刻意,甚至……有些幼稚。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现喉咙紧,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作为女主角,在重要配角面前,她竟然被完全压住了戏。
“cut!”
陈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怜淮,情绪再饱满一点!
凌此刻是愤怒、痛苦、不被理解的!
你的质问要更有力量!
邢老师状态很好,保持!
休息十分钟,再来一条!”
纪怜淮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她能感觉到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目光,有探究,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失望?
她低着头,快步走向休息区,将自己缩在宽大的折叠椅里,用剧本盖住了脸。
玄珠的幽光微微流转,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但那股被碾压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幽稷能感受到她的失落,不太擅长地说:“她气息沉凝,眼神里面全是几十年的经验,这非一日之功。
你……不必灰心。”
纪怜淮没有回祂,她知道幽稷说的是事实。
邢婉山老师身上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那种对角色深入骨髓的理解和举重若轻的掌控力,是她目前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她引以为傲的爆力、精准的表情控制、流畅的台词功底,在真正的生活底蕴和艺术修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已是深夜。
千禧城的霓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房间地板上投下一条微弱的光带。
纪怜淮没有开大灯,只点亮了浴室镜前的一盏小夜灯。
昏黄的光线下,她看着镜中自己略显疲惫的脸。
她拿出剧本,翻到那场让她备受打击的对手戏。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开始重新演绎凌的台词。
“云姨!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她眼神凌厉,声音拔高,试图找回那种被背叛的愤怒。
“看看这些数据!
看看那些在‘生命维持区’里无声无息消失的人!”
她指着虚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盖亚’不是在守护我们!
它在……吞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