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脖颈青筋微显。
演完一遍,她停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神是够凶了,声音是够大了,表情是够痛苦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刻意?太表面?缺少那种从心底迸出来的、被至亲欺骗的绝望和信仰崩塌的剧痛?
她皱紧眉头,又试了一遍。
这次,她尝试压低声音,让愤怒中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云姨……为什么……你明明知道……”
效果似乎更糟,显得软弱无力。
再来一遍。
她调整呼吸,试图将情绪内敛,用眼神传达愤怒和失望。
但镜中的眼神,要么空洞,要么过于凶狠,少了那份复杂的层次感。
一遍,两遍,三遍,十遍……纪怜淮像着了魔一样,对着镜子反复练习。
她尝试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肢体语言。
愤怒的、悲痛的、质问的、绝望的……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情绪都试了一遍。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喉咙因为反复嘶吼而有些干痛。
镜中的影像开始模糊,那个叫“凌”
的角色,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颓然放下剧本,双手撑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大口喘息。
镜中的她,眼神迷茫,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自我怀疑。
她引以为傲的演技,在这个角色面前,在这个前辈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她遇到了演艺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坎儿。
幽稷在她识海中沉默片刻,罕见地没有嘲讽,只是淡淡道:“演戏应该不是模仿情绪,我觉得是理解人心。
她演活了角色,因她心中自有丘壑,眼中见过沧桑。
你……太年轻,太顺遂,缺了那份被生活碾过的厚重。”
纪怜淮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年轻却充满困惑的脸。
幽稷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开关。
是啊,她太年轻了。
她的表演技巧或许娴熟,但缺乏真正的生活阅历和情感沉淀。
邢婉山老师能演活云姨,是因为她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书。
而她纪怜淮,虽然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灵异事件,但那终究是自然的、充满戏剧性的经历,与普通人在平凡生活中积累的、细碎而真实的悲欢离合,终究不同。
她需要帮助。
她需要真正的指引。
破冰求教:薪火相传
第二天拍摄间隙,纪怜淮鼓足勇气,走向正在休息区闭目养神的邢婉山。
她手里拿着剧本,脚步有些迟疑。
邢婉山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德艺双馨,但也以要求严格、性格耿直着称。
她会愿意指点自己这个“流量明星”
吗?
“邢老师……”
纪怜淮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邢婉山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耐,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
“怜淮啊,坐。”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纪怜淮依言坐下,双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膝盖上。